座上,齊帝垂目看向跪在那里的俞佑庭,忽而吁出一口氣。
“到底跟了朕二十一年,懂得朕的心思。”
見俞佑庭仍然跪在那里,齊帝抬手,“起來罷。”
“謝皇上!”
“你可聽過血鴉?”
俞佑庭將將站起身,便聽齊帝再度開口,剛落下的心忽的懸起來,冷汗再度竄至背脊,心頭聚起涼意。
正是跟了齊帝二十一年,他很清楚這種試探,真假參半。
又到了賭命的時候!
俞佑庭站在龍案旁邊,喉頭滾動,聲音變得干澀,“皇上封九皇子為齊王那日,提過血鴉。”
齊帝瞧他一眼,“哦……朕是怎么說的?”
“皇上說血鴉是先皇時期的細作組織,行蹤隱秘,行事只對先皇負責且從不暴露人前,至今無人見過其真容……”
“朕要聽的,是朕不知道的。”
俞佑庭再次跪地,身聲音越發干澀,“皇上明鑒,老奴只知道這些!”
“朕也只知道這些。”
齊帝音落,俞佑庭不由的抬起頭,“皇上……”
“此前朕一直派人暗中查探,終于有了線索。”齊帝身體緩緩靠在龍椅上,指尖輕輕叩擊龍椅扶手,“血鴉的身份自是查不到,但統領他們的人就在皇宮。”
“血鴉不是只對先皇負責?”
“是啊!”
齊帝龍目微瞇,指尖動作突然停下來,“之前朕也以為血鴉是由父皇親自統領,可原來,父皇與他們之間還存在一個血鴉主,你說……那個血鴉主會不會知道周古皇陵亦或地宮圖的秘密?”
自齊帝提到血鴉,俞佑庭的心一直停在嗓子眼兒,懸而不落。
“老奴不知。”
齊帝目色陰沉,“朕居然也不知道,皇宮里竟然有這樣的人……”
“老奴這就去查!”
見齊帝沒有反駁,俞佑庭試探著起身,告退。
直到殿門啟闔,齊帝再也沒有開口,而是自懷里取出一塊青銅令牌,缺口處形如鴉喙。
然而令牌只有一半,這是他從自己父皇寢居里找到的。
找到的過程自是艱辛,結果卻令他滿意。
血鴉主……
后宮,延春宮。
已過酉時,皇宮四門皆閉。
秦容將入宮給自己問安的裴啟宸留下用膳。
金絲楠木,滿桌珍饈,兩人食之無味。
啪!
秦容直接撂下手里的象牙筷與青瓷碗,起身坐到北墻主位。
裴啟宸亦離開方桌,坐到側位。
如今的秦月華已經‘循序漸進’的從掃地嬤嬤,成為內侍嬤嬤。
她見狀,即命人將飯菜撤下去,又吩咐宮女上了兩壺解膩的桂花茶。
廳內再無旁人,秦容忍不住開口,“蕭瑾到底在干什么!”
也難怪秦容會生氣,拱尉司那邊前前后后出了那么大的事,裴啟宸將蕭瑾叫到東郊別苑問話,一問三不知。
“母后息怒。”
見裴啟宸看過來,秦月華緩身走到秦容身側,提壺斟茶,“這件事也怪不得蕭瑾,皇上雖允他入拱尉司協助尋找地宮圖,可那里到底是裴冽的地盤,蕭瑾就算真得到什么消息,我們也不敢全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