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戲文有趣,少年書生遭逢大難,天寒地凍時被一位好人家的姑娘救下,兩人花前月下私定終身,書生立誓考取功名回來提親,功名是考上了,迎娶的卻是當朝公主,為免姑娘擾了這段御賜的姻緣,竟然派人殺其全家。
六月飛雪,姑娘冤魂索命,書生被活活嚇死。
“這世間有鬼么?”
店小二提壺續茶,聽到問話,“姑娘說笑,世上哪有鬼。”
“嗯,有仇須得活著報。”
“姑娘……”
“說說,永安王怎么死的。”
店小二擱下茶壺,彎腰靠近,“這事兒要說起來,發生在五年前,五年前永安王親臨姑蘇,與他同行的還有太子跟那個……那個拱尉司的裴大人,姑蘇何時來過這樣的大人物,郡守開城門迎接,百姓夾道歡迎,之后他們住在驛館,一住就是好些天……”
店小二是個嘴碎的,鋪墊好一通,終于說到那晚,“誰也不知道永安王怎么就跑到十里亭,還被殺手給殺了。”
秦姝,“……”言簡意賅。
“你說永安王來過你們這兒?”
“來過,就坐在姑娘現在坐的位置。”店小二信誓旦旦。
“也是你伺候的?”
店小二自嘲,“姑娘真會開玩笑,小的哪有那個福氣,我們掌柜的親自伺候。”
這是秦姝入姑蘇后來的第三個地方。
她三日前入姑蘇,自夜鷹手里拿到單子,上面記錄裴修林在姑蘇時每日行程,第一日是衙門,第二日是酒樓。
“就沒有別人作陪?”
“想作陪的倒是有,誰不想攀上這樣的高枝,可有侍衛攔著,誰想走近一點兒都不可能,整個三樓只有永安王,后面座位都是空的。”
秦姝查過玉瀾香榭掌柜的,姓蘇,土生土長的姑蘇人,沒有問題。
“對了!”
店小二好似想到什么,“那晚戲臺上的花旦真夠大膽,竟然朝永安王拋了一個繡球。”
秦姝側目,心弦微動,“永安王接了?”
“繡球從上面拋下來,正中滿懷。”店小二一臉鄙夷,“一個唱戲的,真當自己是個角兒,居然敢宵想永安王,自作孽。”
“怎么就是自作孽?”
“當時這事兒在整個姑蘇都傳開了,自從永安王接了她的繡球,所有人都覺得她有戲,莫說別人,就連戲班班主和我們掌柜的都把她當永安王妃一樣供著,就這么好好的供到第五天,永安王在十里亭被人刺殺,死了。”
店小二講著那個花旦的下場,“也不知道是誰傳的,說永安王的死就是因為接了那花旦的繡球,這可是死罪,班主當天就把花旦攆走了。”
“她去哪兒了?”
秦姝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當時就瘋了,淪落街頭跟一幫乞子混到一起,沒睡到永安王,倒便宜了那幫乞子。”
臺上戲文近尾聲,秦姝將糕點擱回瓷盤,店小二眼尖遞過白絹。
她擦了手,扔給店小二幾塊碎銀。
店小二連忙道謝。
離開露臺,秦姝緩步走下二樓,到一樓,邁出玉瀾香榭的門,沿著青磚路走向芙蕖園……
二樓雅室,燈火未燃。
魏觀真身上披著一件黑色斗篷,站在窗口處,看著那抹纖弱身影消失在夜色,不禁嘆道。
“還是魯莽,被人跟蹤了都不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