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音,俞佑庭握著食盒的手忽的一抖,里面瓷盤撞擊發出清脆聲響。
齊帝皺眉,“你怎么回事?”
“老奴有罪……”
“你抽空見一見夜鷹鷹首。”
俞佑庭強自鎮定,“皇上是想讓老奴打探地宮圖的事?”
“朕要招攬他們,叫他開出條件。”
俞佑庭,“……恐怕不容易。”
“這世上沒有談不成的生意,只有籌碼不夠。”齊帝看向俞佑庭,“夜鷹終究是齊人,你覺得梁帝會不會真的相信他們?”
俞佑庭猶豫時,齊帝又道,“你不會真以為朕讓你與夜鷹鷹首接觸,只是為了地宮圖?”
“老奴愚鈍。”
“那就開開竅。”
“老奴遵旨。”
自外面闔起殿門,俞佑庭額角滲出細密冷汗,轉身時拎著食盒的手還在顫抖。
他按住顫抖的手,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此時此刻,他心中所想已經不是千峰圖,而是該不該告訴墨重,齊帝要對裴冽下手……
戌時已過。
皇城各處再無白日喧囂,漸漸被濃稠的夜色包裹。
相比之下,遠在姑蘇的玉瀾香榭,燈紅通火,宛如白晝。
作為姑蘇這座不夜城里的最大酒樓,玉瀾香榭占盡地利,前臨鏡月湖,后依芙蕖園,三層樓閣臨水而建,串串紅色燈籠從酒樓飛檐垂落至臨水欄桿。
燈籠映著水面,將鏡月湖染成一片暖紅。
朱紅廊柱上雕著纏枝蓮紋,窗欞間掛著淡青色的紗幔。
有風起,露出樓里滿座賓客。
一樓大堂,招待散客。
二樓雅室的窗臨水而開,偶爾有絲竹樂起,
增添幾分雅致。
三樓設有戲臺,每晚都會安排曲目,戲臺下擺著一圈圈梨花木的矮桌,每張矮桌旁配四把圈椅。
桌分三六九等,最前面也自然是最貴的位置,桌上除了白瓷蓋碗,兩碟精致茶點,桂花糕跟松子糖,還配有黃銅暖爐,爐上刻著‘玉瀾’二字。
店小二伺候在側,不時朝銅爐里添炭,動作輕緩,生怕擾了賓客看戲的興致。
這會兒一襲青白緞衣的秦姝正坐在桌邊,手里捍著一塊糕點,“你說坐在這里最有權勢的人是誰?”
“永安王。”店小二得了秦姝的銀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秦姝所坐位置距離第二排有段距離,她說話聲音極輕,戲臺上戲文唱的響亮,后面的人根本聽不到她與店小二交談。
“永安王?”秦姝挑眉,長睫微顫,店小二不經意迎上那雙明眸,一時入迷,手里茶巾忘記擰干,茶漬滴到衣服上暈開一小片深色印記。
咳!
秦姝面覆白紗,移開視線時低咳一聲。
店小二瞬間回神,“就是永安王裴修林,要說這世道也沒處說理,永安王那是多大的官,說沒就沒了。”
“怎么沒的?”秦姝倚在梨花木的圈椅上,漫不經心咬著手里的糕點,微抬下顎,眸子盯著戲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