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毫不理會,甚至朝楚依依身邊湊了湊,眼神滿是嫌惡跟鄙夷。
阮嵐從大笑,到大哭。
哭的撕心裂肺,眼淚混著嘴角的血水滾落,最后伏地,雙肩顫抖,倒叫人看著心疼。
就在這時,公堂外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
“翰林院唐院首到—”
作為帝師級別的人物,陳榮自當起身,恭敬相迎。
眾人視線里,唐禮身著從二品緋色官袍,腰系玉帶,緩步走入公堂。
他須發皆白,面容清癯,自帶文人風骨,面對陳榮弓身施禮,只淡淡頷首,“陳大人不必多禮。”
師爺鄭觀早在公案旁邊擺好太師椅,唐禮落座
,“拿來。”
陳榮親自將岳鋒證詞,與剛剛蕭瑾拿出來的信箋遞過去,“還請唐大人過眼。”
唐禮掃過兩張信箋,逐字比對筆鋒走勢。
公堂寂靜,連阮嵐都沒了哭聲。
片刻,唐禮開口,“陳大人請看,以‘鋒’字為例,兩封書信,前者‘豎彎鉤’力道流暢順滑,后者收尾處過于凝滯,顯然不是一人所寫。”
“不可能!”蕭瑾聞言大喝。
唐禮搭眼,“蕭將軍?”
他入公堂時,并未在意堂上之人,這會兒注意到,亦無驚訝。
“蕭將軍是在質疑本官的鑒定能力?”
“我……”
蕭瑾說不出這樣的話,畢竟連當今皇上見到眼前這位帝師,也要禮遇三分,“唐大人,末將可以用性命擔保,這兩封信出自同一個人。”
文人皆有脾氣。
唐禮多一眼都沒看,將兩封信交到陳榮手里,“本官亦可用性命擔保,兩封信絕非一人所寫,且這一封,書寫時間不超過三日。”
陳榮接過蕭瑾給他的那封信,心中了然。
見唐禮動身,陳榮謙謹,“恭送唐大人。”
“沒說走。”唐禮扯了扯衣擺,“本官來時累得慌,可否在這里歇歇?”
“唐大人隨意。”
“陳大人,隨意。”
顯然,唐禮想留下來看熱鬧。
陳榮回到公案后面,再次敲響驚堂木,“蕭將軍,本官須得提醒你,當日案結,岳鋒被判了斬立決,案子距今已有九個月,但這封信的書寫時間卻是在三日內,如何解釋?”
蕭瑾慌了,“不可能,大人明鑒,這不可能啊!”
“本官已找唐大人明鑒過了,蕭將軍還說解釋一下比較好。”
不等蕭瑾開口,阮嵐悲聲冷笑,“蕭瑾,你想誣陷我也該找一個好的理由!”
“我沒誣陷你,我……”
蕭瑾情急之下看向楚依依,“夫人,這……這怎么回事?”
楚依依沒有說話,而是繞過他,走向跌坐在地面的阮嵐,輕輕攙起,“妹妹,這樣的人,我們還要替他隱瞞?”
“是我錯……”
阮嵐悔恨慟哭,“是我糊涂,姐姐,我們不能再替他隱瞞!”
楚依依點了點頭。
“那我……”
“你且說,別怕!”
被楚依依‘鼓動’,阮嵐狠狠抹淚,連同嘴角血跡一并擦凈,剛剛凄楚無辜的樣子瞬間變得堅定決絕,“大人,民婦不是梁國細作,更不是什么夜鷹,真正犯了叛國罪的人是他!”
眼見阮嵐指向自己,蕭瑾心中寒凜,“你在胡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