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辰安套上最后一件玄色勁裝,腰帶勒緊時金屬扣發出清脆的“咔嗒”聲。他抓起桌上的魔刀,刀鞘上的暗紋在晨光里泛著血光。
“現在走?”他轉頭看向正在梳妝臺前束發的蕭雪衣。
銅鏡里映出女帝纖細的手指正將烏發挽成普通婦人樣式,發間半點珠翠不留。她往臉上抹了層黃褐色的藥膏,姣好面容頓時變得蠟黃病態。
“嗯。”蕭雪衣嗓音變了調,沙啞難聽,“玄甲軍今早開拔,我們走另一條路。”
她從衣柜底層抽出兩套粗布衣裳,扔給李辰安一套:“換上。”
李辰安接過衣服抖開——灰撲撲的麻布短打,袖口還打著補丁。他挑眉:“真要這么寒酸?”
“北境現在亂得很。”蕭雪衣已經利落地套上那件褐色衣裙,腰間束了條粗麻繩,“穿太好容易被人盯上,也達不到暗訪的目的。”
她蹲下身,從床底拖出個小木箱,取出兩把帶鞘短刀別在后腰。
李辰安看著她麻利地往鞋底塞暗器,突然笑了:“女帝陛下還挺熟練。”
“少廢話。”蕭雪衣白了他一眼,扔過來個包袱,“干糧和水,路上吃。”
……
三日后,北境官道。
烈日把黃土路面烤得發燙。
李辰安牽著匹瘦毛驢,驢背上坐著個病怏怏的“黃臉婆娘”。驢蹄揚起細碎塵土,落在兩人打滿補丁的褲腿上。
“前面就是青州界碑。”蕭雪衣壓低聲音,咳嗽兩聲偽裝病弱,“再走五里有個茶棚,是暗樁。”
李辰安嗯了聲,目光掃過路邊干裂的田地。本該長滿莊稼的田壟現在雜草叢生,幾具牲畜骨架半埋在土里,頭骨眼眶處爬滿螞蟻。
遠處傳來車輪聲。一隊牛車慢吞吞駛來,車上堆著蓋草席的貨物。五個腰挎砍刀的漢子走在車隊兩側,警惕地打量著路人。
“別看他們。”蕭雪衣突然抓住李辰安手腕,指甲掐進他皮肉,“車上有東西。”
李辰安瞇起眼。風吹起草席一角,露出底下青灰色的“貨物”——是尸體,堆得像柴火垛,最上面那具的胳膊垂下來,指尖滴著黑水。
領頭的刀疤臉突然轉頭,眼珠子泛著不正常的綠光。他抽動鼻子,朝毛驢方向嗅了嗅。
“晦氣!”蕭雪衣突然尖著嗓子罵起來,“死鬼!說了走小路偏不聽!”
她抄起驢背上的水囊砸向李辰安,“老娘渴死了!”
水囊在李辰安胸口彈開,水濺了他一臉。他抹了把臉,配合地低頭哈腰:“娘子別氣,馬上就到……”
刀疤臉嗤笑一聲,轉回頭去。車隊吱吱呀呀地走遠了,在地上留下幾道黏稠的黑痕。
“裝的什么貨?”等車隊走遠,李辰安低聲問。
蕭雪衣臉色難看:“活尸。他們在運去下一個城。”
李辰安握刀的手緊了緊。
……
茶棚
破草棚下擺著三張掉漆木桌。穿臟圍裙的老頭蹲在土灶前燒水,鍋里飄著幾片發黃的茶葉。
“兩碗茶。”李辰安摸出三枚銅錢排在桌上。
老頭抬頭,渾濁的眼睛掃過他們:“加糖另算。”
“要野蜂蜜。”蕭雪衣咳嗽著說,“青崖山產的。”
老頭舀水的動作頓了頓。他慢慢直起腰,從灶臺暗格里摸出個陶罐:“最后一罐了,貴客。”
蜂蜜罐底刻著個微型符印——東凰影衛的標記。
李辰安跟著老頭進了后廚。土墻后藏著間密室,墻上釘滿地圖。最中央的北境地形圖上,十七個紅點連成詭異的蛇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