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月昨夜難得好眠,今晨起身,神清氣爽。
梳洗規整去到堂屋,迎香恰好把豆角燜面端上桌,香味彌漫,令人食指大動。
只是坐在桌邊的人臉色有些不好。
聽到腳步聲,陸淮舟目光幽幽地掃過來,什么話沒說,上下打量她一眼后便收回視線,端著面碗去葡萄架下了。
關月眉頭微蹙,問正在拌面的迎香,“他怎么了?”
迎香搖頭,“從菜地回來就這樣了,奴婢也不知為何。”
“菜地?”
“對,陸大人還問了花貍的墳冢怎么回事,還問什么花貍的死有沒有意外。”
關月一聽,倒是明白過來。
昨夜兩人話語間提到了冤屈和苦主,第一次見面,自己又在祭拜花貍,他便自覺帶入了。
他以為自己是有意捉弄,報酸葡萄之仇,這才黑了臉。
“咱們這位陸大人,可真是傲嬌呢。”
關月感嘆了一句,并未同他解釋,吃完飯后,自顧做事去了。
一直到傍晚,關月都沒再見到他。
“迎香,”她叫住端著簸箕的人,“陸大人是走了嗎?”
迎香一愣,抬眼瞧了瞧偏間,說道,“奴婢也不清楚,有大半日都沒見著了。小姐找他有事?”
關月搖頭,“沒事,你繼續忙吧。”
她把不準陸淮舟心里是怎么想的,但的確不愿他悄無聲息地離開,不然自己這兩日豈不是白費了?
“大人物就是不一樣,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了……”
話音未落,就聽得身后一聲輕笑,“聽你這語氣,似乎頗為幽怨?”
關月轉身,恰好撞進陸淮舟滿是揶揄的眸子里。
他換了身衣裳。
換下了黑金的錦服,改著紅衣,顏色艷過西山云霞,張揚又熱烈。
關月面不改色,看向他身后的人,“陸大人聽錯了。這位是?”
“關二小姐,我叫玄鶴。”
玄鶴同關月示意后,將手中的食盒送進了廚房,幫著迎香一起準備晚飯。
陸淮舟并不拆穿面前人的心思,只笑道,“走吧,關二姑娘,該吃飯了。”
關月瞧了他一眼,抬腿向前,“多謝陸大人。”
今晚菜色依舊是從百香閣出,只是相比昨日豐富了不少。
迎香本想炒個小菜來搭配這桌大魚大肉,沒曾想玄鶴又從食盒最底下端出了兩碟素菜,根本用不著她動手。
玄鶴布置完,就規規矩矩地站在一邊,整得迎香也不好意思再和兩人一起吃飯了,學著他的樣子站在了對側。
關月進來時,就看見兩人跟木樁似的立在兩端,誰也不服誰。
她瞥了眼滿桌豐富的菜色,又抬眸瞧著跟在自己身后進來的人,“大人這是……?”
“踐行。”
“大人要走?”
陸淮舟沒有回答,自顧落座,撩眼問道,“你想留我嗎?”
關月亦坐下,垂眸道,“大人有職務在身,公事繁忙,豈是我能留得住的。鄉野再好,終究不如盛京繁華,大人不屬于這里,早晚會離開,只是比我預想中早一些罷了。”
“你怎知我偏愛盛京的繁華,而非這里的山色?”陸淮舟拋出了鉤子,“或許你可以開口試試。”
“大人說笑了。”關月沒接他的話,“迎香,去把埋在桃樹下的那壇酒挖出來,既是踐行,怎能沒有酒呢?”
這一頓飯,吃得有聲有色,心思各異。
飯后,稍微歇了歇,兩人便準備動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