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隨身的布袋子里,張秋曉拿出了一個木盒子,里頭泡沫報紙裝著一個銅墨盒,上頭有學生刻的小纂字,寫著“鵬飛萬里”,并用了正楷字在旁側刻下了抗日戰爭勝利的日期。
精致的盒子,周圍還環刻著一圈稻穗。
手工做的,很需要功夫。
張秋曉放在了桌子上,輕推了過來,“我的學生們收到了那么多的捐款,說你只拿了一個紀念章,他們就又親手刻了這個墨盒,托了我轉交給你。”
白舒童接過,見著上頭的字,清秀娟麗。
一看就是張秋曉的筆骨,她淡淡笑,摩挲了下字跡,兩個人許久沒見,也不想去提以前的事,彼此說話都風輕云淡的樣子。
“聽他們說,等了我老半天,你飯也還沒吃,你同我來餐廳吧。”
“不了不了,不用特意麻煩。”
還有話里話外的客氣。
換做以前,她們兩姐妹一見面,那肯定都是話都說不完,吃飯肯定都坐在一起吃,還可能當晚就會留宿對方家里同床共眠,講些女兒家心事,說些家長里短的瑣事。
但是這會兒,尷尬在暗地里流動著,劃著楚河界限。
白舒童話淡淡說,“是我要吃的,你就當陪我。”
張秋曉聽了才跟著,從會客廳到了餐廳。
桌子上,下人布著菜,張秋曉等了一早上,其實也餓,饑腸轆轆的,但是怕錯過了白舒童,就一直等著,中午的確是還沒吃過東西,她拿了筷子,小口小口用餐,眼里時不時掃過白舒童,想尋話題。
而白舒童其實已經用過餐食了,也繼續吃著。
兩人沒有往時見面的熱絡,沒有迫不及待地要分享各自這些年的境遇和心事的熱切,在客氣的社交間,也不知道嘴里在吃什么,機械重復。
連一來一回的問話、答話。
都有些生硬。
生硬后,又陷入了長長的沉默,只剩下碗筷碰碟的聲音。
哎,怎么會這樣呢。
張秋曉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白舒童,心想著,應該只是時間的問題,她安慰著自己,會好的,會好的。
飯吃著,餐邊上來了一道排骨湯,張秋曉鼻子眼睛皺了起來,捂了嘴,作吐。
白舒童心緊了下,停了筷,抬眸問,“怎么了?”
張秋曉帶著歉意地擺手,順著胸口說,“沒什么事,這些天都這樣。”
但是她還是止不住惡心,問了盥洗室的位置,匆匆地又捂著嘴出去了。
白舒童聞了聞罐盅里排骨湯的味道,排骨是新鮮的,廚子處理得也好,并沒有一點肉腥味道,并且里頭還有很多滋補的藥材,聞起來是人參味,是淡淡的清香。
她對氣味敏感,如果是令人不適的味道,她應該有反應才對。
擰了下眉。
等人回來了,她直接開口問張秋曉,“你,懷孕了?”
張秋曉吐得臉色有些慘白,平淡地抿了下唇,點頭應了聲嗯。
白舒童就讓人撤走桌上寒涼的東西,蹙了眼眶,“你想吃什么,能吃什么?我讓廚子給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