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兒他結識了當地扎著雙麻花辮的姑娘,兩人在插隊第三年辦了場簡單的婚宴,算是成了家。
兩年后他們的女兒田曉藝出生了。
原本這家人能在鄉下安穩度日,可當年知青返城政策突然下來。
田波母親以死相逼要求兒子回省城,臨走那天下著冷雨,五歲的小田曉藝拽著父親衣角哭啞了嗓子也沒能留住人。
回到省城后田家拒不承認這門婚事——那年月農村大多不領結婚證,從法律層面說確實不算數。
田波雖對妻女念念不忘,但架不住老母親天天鬧絕食,抗爭幾次后還是妥協了。
說來田波確實有本事,返城后從基層干部做起,不到五年就從廠長做到金陵市長。
這些年他常去金陵大學探望女兒,可田曉藝始終冷著臉。
這姑娘心里憋著股勁,總盤算著多掙錢在省城買房,把守寡多年的母親接出農村。
“難怪剛才面對歹徒這么虎,原來是市長千金。”
周齊暗忖著,接過田曉藝遞來的蘋果。兩人坐在長椅上閑聊,空氣里飄著酸甜果香。
“田同學學什么專業?”
“財會,冷門得很,全系攏共沒幾苗人。”
姑娘咔嚓咬了口蘋果,鼓著腮幫子含糊道:“不就是打算盤記數么?小學畢業都能干。”
周齊轉著手里紅蘋果輕笑:“小廠會計和國際500強cfo能一樣?前者撥算盤珠子,后者可是執掌財政大權的。就像這蘋果……”
他晃了晃果肉飽滿的果子:“長在野樹上是山果,掛上進口標簽就成高檔貨了。”
“好好努力,將來肯定能闖出一片天。”周齊拍了拍小姑娘肩膀。
“對了大哥,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扎著馬尾辮的田曉藝歪著頭,眼睛瞟向他懷里鼓鼓囊囊的登山包:“這包看著比你還沉呢。”
“做點小生意,正要去金陵辦事。倒是你,怎么不買直達車票?”周齊把包往腿上挪了挪。
“宿州到金陵一天就一趟車,徐州過去可是每小時都有!”
田曉藝掰著手指頭算:“這樣轉車能省二十多塊呢,夠我在學校吃三天的飯了。”
周齊忍不住笑出聲,這姑娘精打細算的模樣倒像個小管家婆。
兩人聊著天,四個小時的車程轉眼就到了徐州站。
“我去海城辦點急事。”周齊看著電子屏上的列車時刻表:“你往南京方向在3號站臺。”
田曉藝突然拽住他背包帶子:“等等!你之前說包里是煎餅,可去海城帶煎餅干嘛?”
“噓!”
周齊壓低聲音湊近她耳邊:“這里頭裝的都是錢,別跟人說啊。”
“騙人!”
田曉藝踮腳戳了戳硬邦邦的背包:“誰會把錢塞登山包里到處跑?”
“真不騙你。”
周齊掏出車票晃了晃:“等我去金陵找你玩,你們宿舍有電話嗎?”
“宿管值班室有兩部座機。”
田曉藝掏出圓珠筆,拉過周齊的手心唰唰寫號碼:“記得打這個轉接!對了,要不我跟你去海城開開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