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暗了。
也不知道蘇禾這時候在做什么。
“怎么,想回府見蘇禾了?”李慕憬從密信里抬起頭來,看向了裴琰,一言挑穿他的心事。
“先辦正事。”裴琰搖頭,坐了回來。
“這個莊子只每年入帳并不多,養的都是當年跟著葉老將軍征戰的老士兵,從明面上看,確實沒問題。想要徹查,得派個人潛進去才行。”李慕憬把密信折起來,丟進了火盆里:“只是,讓誰去合適?”
“我來安排。”裴琰思忖一會,沉聲道:“你只管養好身體。”
“大人,蘇姑娘今日頂撞了長公主和老夫人,現在還跪在園子里。”張酒陸匆匆進來了,忿忿不平地說道:“那腿都快跪斷了!”
李慕憬拿出帕子擦擦手,嘆息道:“蘇姑娘只怕受委屈了。”
裴琰匆匆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如何頂撞的?”李慕憬叫住了張酒陸,好奇地打聽。
張酒陸如此這般一頓描述,李慕憬聽得正入神,只聽得樓下傳來裴琰惱怒的聲音。
“張酒陸!你是要換主子嗎?”
張酒陸趕緊朝李慕憬行了個禮,一雙大腳掌踩得木地板咚咚響,飛快地走了。
李慕憬揮揮手,扇開面前揚起的細塵,掏出帕子掩唇輕咳。
“這張酒陸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竟能跟著裴琰活到現在。”隨從趕緊過來,端上熱水伺候李慕憬吃藥。
“裴琰能容他。”李慕憬擦了擦唇角,把水碗放下,低聲道:“他生活得死寂,心里卻又想能過得輕快一些。”
“所以他才會喜歡蘇禾那樣的女子?”隨從恍然大悟。
生機勃勃的,永遠不放棄。
李慕憬笑笑,看向窗外的半彎月,溫柔地說道:“他很好,合該他能找著這樣的女子。”
“太子殿下也能找著的。”隨從聽出他話里的失落,于是趕緊寬慰他。
“我身處漩渦,沒有退路,何必拉著好人家的女兒跟著我擔驚受怕。”李慕憬垂下眸子,白皙清瘦的手輕輕落在了面前那堆密信之上,“繼續吧。佛禮節馬上就要到了,父皇有意讓我主持佛禮節,該辦的事還多著呢。”
“裴大人會幫殿下的。”隨從挑亮了燭火,小聲道:“太子殿下身子重要。”
“他一個人挑了這么久的擔子,替我守著這儲君之位,也挺辛苦。”李慕憬打開一紙密信,小聲道:“其實于天下來說,他,才是明君之選。”
“殿下,這話可切莫再說。”隨從臉色驟變,立馬說道。
李慕憬笑笑,輕輕點頭。指尖輕輕翻動密信,燭火印在他的臉上,給他原本蒼白的臉涂上一抹紅意。
“打個賭,裴琰今晚睡樹上。”半晌后,他又笑了起來。
半個時辰后,裴琰步子匆匆進了花園。
花木在月光撫慰下靜立著,不聞半點聲響。
裴琰快步到了之前蘇禾罰跪的地方,已然不見蘇禾的人影。
“蘇姨娘回慈恩院了。”值守的婢女見到他過來,趕緊行禮。
裴琰皺了皺眉,轉身直奔慈恩院。
慈恩院大門敞著,小白狼在里面撲兔子,咬著兔子后頸,又丟開。反反復復,把幾只兔子嚇得瑟瑟發抖。
廂房的門緊閉著,里面一點聲音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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