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酒陸的長刀橫在了李慈身前,他再往前一步,脖子就會撞上鋒利的刀刃,腦袋會被削得飛出去!
李慈及時收住了腳,身形一歪,重重地跌坐在了地上。
“蘇禾!我與你無怨無仇,只是受命行事,你何必如此惡毒!”李慈心有余悸地看著懸于頭頂的長刀,咬牙切齒地質問道。
“對啊,你我無怨無仇!你與裴琰不也是無怨無仇嗎?皇帝與他之間的恩怨,你何必摻和得這么積極?”蘇禾走上前去,彎下腰,居高臨下地逼視著李慈的眼睛,小聲問道:“況且,你真的不害怕嗎?宮里那個,如此喜怒無常。裴琰真的死了,擋在你們前面的盾牌可就真沒了。太子體弱,但有裴琰相助。剩下你和禹王,皇帝都不喜歡。他若存心要除去你們幾個大的,要扶持小的皇子,待來日,也把你困于王府,你又該如何?”
李慈背上的冷汗流了一層又一層。
其實這些事他不是沒想過,可是他又心存僥幸,那幾個皇弟實在太小了,也沒有出眾的。他熬到太子死了,還是有機會的。
可現在蘇禾挑明了一切,那些隱于他內心深處的恐懼重重疊疊地涌了出來,在他身體里橫沖直撞,不得安寧。
今日裴琰有人相助,他被困后,真的不知道會不會有人助他。
“慈王殿下,你該明白你應該與誰同氣連枝。絕不會是皇帝。”蘇禾從袖中取出一只小藥瓶,輕聲道:“解藥需連服七日,這是第一日的。我要你把西角門的侍衛換掉,我要從這里送藥進來。”
“你瘋了!這不可能,這樣我就成了裴琰的同黨!”李慈抓過藥,往四周看了看,壓低了聲音,憤怒地低斥道:“你一個出身低賤的女人,竟敢在這里妄議朝堂之事,你好大的膽。”
“慈王既然選擇一個人進來見我,不也打定主意與我做交易了嗎?”蘇禾笑笑,走到西角門口,輕輕地拉開門,小聲道:“慈王快回去服解藥吧,一個時辰后,我要看到這里換了人。”
李慈眸中殺氣騰騰,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蘇禾,拔腿就走。
出門時,他又扭頭看向蘇禾,冷聲道:“我真是小看你了。你不僅是個毒婦,還很有心機。”
“多謝夸贊。在你們這些人面前,當個毒婦更有意思。”蘇禾朝他笑了笑,盡是嘲弄之色。
李慈沉吟一下,問道:“他如今到底如何了?”
“活著。”蘇禾看著李慈,一字一頓地說道:“會長命百歲。”
李慈突然間就涌起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嫉妒之心,裴琰身邊有太子,有張酒陸這些人就罷了,竟還有蘇禾這樣的女子。
“一個時辰后,換防。”李慈收回視線,拔腿就走。他的雙手垂著,走路時略有些蹣跚,但走得很快,好像身后有老虎要吃他一樣。
“姑娘好氣勢!”張酒陸朝蘇禾立起大拇指。
蘇禾嘴角牽了牽,沒能笑出來。放在一年前,她絕不會想到自己能如此說話,也有如此的膽量與堂堂慈王一較高下。
時勢逼人,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好像在變成另一個自己。又好像她骨子里本來就是這樣,天不怕地不怕,只要活著,便敢去拼一把。
“一個時辰后,準備取藥。”蘇禾轉過身,看著湮于夜色中的長公主府,輕聲說道。
她家大人,她護著!
一定會,長命百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