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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場后面有片山坡,坡底全是長了尖刺的荊棘。帶著尖刺的細枝悉悉索索地響動了片刻,劉嬤嬤背著偌大一只竹筐鉆了出來。她抹了把汗,后怕地吐了口氣,罵罵咧咧地開始往坡上爬。
“看什么大象!大象有那么好看嗎?差點把我一把老骨頭撞散架了。我今日一只兔子都沒賣,全是這些龜孫子害的!”
她爬了一會,覺得渾身都疼,只好停下來揉腰捶腿,又把衣裳上扎的尖刺一根根拔了下來。熱汗從她額角往下落,粘在臉頰上的白發被汗水濡濕,她抹一下臉,白發就凌亂地粘在了耳朵上。
休息了一會,她從背上取下竹筐,揭開上面蓋的藍布,數了一下里面被繩子栓緊的兔子,又把手伸進去,摸到了用草蓋住的木匣子,確定上面的鎖完好無損,這才徹底松了口氣。整理好上面蓋的青草,又把兔子堆在一起,背好大筐準備繼續往坡上面爬。
突然,一陣香氣飄了過來。
她抬起頭看過去,只見一襲紅衣正從山坡上面飄了下來,那人面上也蒙著紅紗,風掀起紅紗時,那臉白得像初雪一般,而唇卻又紅得妖艷,仿佛剛飲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血。
“啊,鬼啊。”劉嬤嬤嚇得一個哆嗦,抱住腦袋就往草叢里滾。
那紅衣男子停下來,一雙冷銳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劉嬤嬤。劉嬤嬤從指縫里偷偷看了眼,嚇得又是哇的一聲大叫,慌亂地從懷里摸出了一袋子狗血猛地丟了過去。
紅衣男子眸子瞇了瞇,長指一揮,指尖寒光閃動,狗血袋子在半空中被劃破,腥臭的血往四周飛濺而去。就在這時,劉嬤嬤又掏了一把符紙出來,雙手合掌念念有詞,然后也朝著男子丟了過去。
“天師有靈,收了他吧。”劉嬤嬤瑟瑟發抖地念完咒,抱起竹筐沒命地逃。
男子眸中殺氣畢現,他身形躍起,指尖寒光朝著劉嬤嬤的后頸狠狠刺去。
就在這時,竹筐里一只兔子竄了出來,長腿狠狠地彈跳起來,正蹬在劉嬤嬤的后腦勺上。劉嬤嬤被兔子蹬得猛地栽進了前面的荊棘。而那兔子也借勢沖向了半空,紅衣男子指間夾的利刃直接劃破了兔子的脖子。
血如注,從半空灑落。
紅衣男子立刻退開,厭惡地踢開了掉在面前的兔子。
這時坡上有人聲傳來,紅衣男子看了一眼坡下的荊棘叢,掉頭往另一個方向沖去。劉嬤嬤抱著頭,小心翼翼地扭頭看了一眼,長長地松了口氣。她扶正了大筐子,手腳并用地往荊棘叢外鉆。
風吹得村邊的大樹枝葉亂搖。
在路的盡頭,出現了蘇禾一行人的身影。他們走得很慢,不時停下來,抬起輪椅,避開躺在路上的受傷百姓。大象今日撞傷了太多的百姓,能走的人已經自己去了醫館,腿斷、胳膊斷的人,還躺在地上哭。
“大象真可惡!”小錦兒看著痛苦的傷者,眼睛紅紅的,眼淚直打轉。
“大象不可惡,可惡的是把大象抓來,強行馴化成武器的人。人家大象在森林里不知道多快活,誰愿意在脖子上套上鐵鏈,每天挨鞭子呢。”蘇禾輕聲說道。
小錦兒琢磨了一會,用力點頭:“禾兒姐姐說得對。”
“起碼傷了有上百人,太慘了。皇上難道不要治那蘇世子的罪嗎?”張酒陸跟在幾人身后,眉頭緊鎖著,不滿地說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