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絕顏悄悄地跟上,看準時機混在錦福宮的宮女中,又輾轉去了錦婳住的偏殿。沒想到錦婳一個掌事,仗著太后寵愛,宮女服侍的規格和后妃差不多,門口、內室都有不少人。緋絕顏突兀地進去,恐打草驚蛇,趁人不注意,飛身上了里梁。從上面看下去,室內一覽無余。這錦婳的住所不比緋絕顏的差,描金漆的家具,寧窯的紅瓷瓶,翠綠的琉璃盞,顏色艷麗奪目。此時錦婳在堂中正位做好,一邊吩咐太后藥膳的細節,一邊慢慢地品茶,并未馬上對剛進來的小宮女說什么。
小宮女行過禮后,肅著站了半天,不時偷偷看錦婳的臉色。
半晌,錦婳喝完了茶,才慢慢放下茶盞,目光犀利地打量面前的小宮女。在緋絕顏看來,這小丫頭眉眼稍微有些清秀,身材干瘦并未有任何出眾之處。
錦婳起身走進那小宮女,伸出染了血紅指甲的手輕輕理了理小宮女額前的亂發,嘴角浮起看似和藹的笑說:“你是叫蕊兒吧,瞧瞧,好好的一張臉,弄成什么樣子了,真叫人心疼。一會兒給你拿上我的玉顏膏,把臉治好。這女子啊,最重要的就是一張臉。”
那蕊兒似乎很感動,連忙鞠躬道謝。
錦婳柔柔地扶起她,說:“好妹妹快別這樣,咱們既然同在宮里,就都是姐妹。將來說不定姐姐也有靠你的時候,按說啊,你們這批宮女,出眾的不多,你算一個。”轉而故意眼波流轉,嘆口氣說“那丫頭也不錯。本來啊,我看你最順眼,性子也柔和,想給你個體面差事。咱們陛下如今后宮空虛,說不定有一日……”說到這她還故作羞赧地一笑,“咱們在宮里當差誰不想飛上枝頭變鳳凰呢?誰又愿意一輩子為奴為婢呢?”
蕊兒說:“難得錦主子看重,蕊兒為錦主子馬首是瞻,但憑錦主子吩咐。”
她這一句主子惹得錦婳心花怒放,登時笑得花枝亂顫,“傻妹妹,我還不是主子呢。”收了笑,低聲說:“不過,我早晚是。”接著又嘆氣,“可是啊,你知道這宮中美差可不多,給了你又給不了別人。那個……是叫琳瑯吧,相貌不輸你,可是家世卻顯赫的很。這不是,我聽說她家里今日又給內務府遞話兒了。內務府那些勢利的東西,保不齊她家還遞了別的。姐姐著實為你著急,卻又幫不上忙啊。”
蕊兒立刻急了:“求錦主子疼奴婢,奴婢一定肝腦涂地,報答錦主子。”
錦婳忽然故作憐憫地說:“可是,即便是我,能說上的話也有限。”她拉起蕊兒的手,“這天下本就無絕對的公平,我勸你看開些,是你的終究是你的。老天就是喜歡開玩笑,既生瑜何生亮啊。”
緋絕顏暗自冷笑,這是誅心呢。低頭看去,錦婳繞到蕊兒身后,更靠近了,幾乎貼著她的耳朵說話。蕊兒卻怔怔地沒動彈,對錦婳的靠近沒有任何反應。緋絕顏心中覺得有些奇怪,但都是女子倒也無妨。
“你說你生的這般好,明明是個富貴無邊的命,就連我也未必比得上。可惜造化弄人。”錦婳的音色變得更加浪媚,緋絕顏聽得雞皮疙瘩起一身。
而蕊兒卻重復她的話:“是啊,我生的這般好,是富貴命。”
緋絕顏忽然覺得不太對,用凝心聚法,用法力探查了一下。法境之中,錦婳身上似乎圍繞了抹淡淡地紫紅色煙霧,而絲絲縷縷的妖氣就這樣纏繞著她。緋絕炎很驚訝,這是什么?
這時錦婳繼續開口:“若是一開始就只有你一人該有多好,你說是不是?”
緋絕顏發現,錦婳說話時,紫紅色的音波密集地發散著,這種情形近身的人應該會覺得聲音一重又一重不斷重復。
蕊兒繼續帶著毫無感情的聲音說:“一開始就只有我,只有我。”
錦婳接著說:“機會只有一次,你一定要抓住,狠狠抓住了,一切就都是你的。”緋絕顏看到音波繼續發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