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臺,早晚是空的。”
陳長安低頭,輕輕把問天仙爐拍在地上。
“那你來打。”
“你不是要講道?”
“你不是說我道心不穩?”
“那今天你別用陣,不要書,不要魂印,不要天威。”
“你站著,跟我講一場。”
“你講得我站不住,我自己封壇。”
“但你要講不過我——”
“你滾出歸元臺,以后不許再評我‘問道山’一句。”
褚正言臉微微一沉。
他不是不敢。
而是——他聽出了陳長安的意思。
這不是斗嘴。
這是“立賭”。
誰輸了,就徹底閉口。
這種話,一般人不敢講。
可陳長安講了。
而且眼神不飄,不虛,不閃。
他真的敢講,也敢賭。
那天晚上,問道山第一次點亮“歸元石陣”。
七問不再問眾人,只問——對手。
講的不是“誰能講”,而是“誰講得明白”。
這一場,真·道戰,要開了。
這一晚,歸元臺上沒點燈,也沒人講話。
整個問道山的弟子、散修、傳講者,全都自發盤坐臺下,圍著主壇。
一圈圈坐得規規整整,就像在等一場天劫——
但這不是天劫,是“七問”。
不問修為。
不看境界。
只問,你講得住你自己嗎?
陳長安站在右壇,褚正言站在左壇。
兩人沒有寒暄。
沒有架勢。
只有一句:
“開始吧。”
【第一問:你怕不怕?】
陳長安開口:“我怕。”
“我怕我講得不夠清楚,怕有人因為聽錯我一句話,把路走歪了。”
“我怕哪天我真守不住這座山,讓他們又變回那種被安排、被剝奪的‘順民’。”
“但我再怕,我也講。”
“我怕,不代表我躲。”
“我怕,才更不能閉嘴。”
褚正言回:“我不怕。”
“因為我修的是‘順天之理’。”
“我講的,是天定之道,是理的延伸。”
“我沒有個人私心,不怕審問,不怕天罰。”
“我講的不是我,是‘道統’。”
陳長安:“你講得不是怕不怕。”
“你講的是‘你沒資格怕’。”
“你是替別人說話,所以你當然可以理直氣壯。”
“可我講的是人——人會怕,怕死、怕窮、怕錯。”
“我不講神,我講人。”
“你能不怕,是因為你把‘人’這層剝掉了。”
“你不怕,是因為你不真修。”
臺下一片輕吸。
第一問,陳長安不但答了,還反卷了回去。
褚正言沒吭聲,但衣袖一緊。
【第二問:你講沒講?】
褚正言開口:“我講過三千場。”
“每一場都有記錄,每一字皆可查。”
“我講的是‘九規十訓’、‘六正心法’、‘五門印證’,每一篇皆為典籍。”
“我從不亂講。”
“講者,應持慎言。”
陳長安點頭:“你講的多。”
“但你講得清嗎?”
“你講那三千場,聽懂的人有幾個?”
“你是怕講錯,還是怕講太真?”
“你講的是課本。”
“我講的,是命。”
“我一句話,有人修得明白、活得踏實,那我講值了。”
“你一百篇,要人翻注解、念半月才入門,那你講的是自己爽,不是給人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