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問,陳長安還是沒讓。
褚正言皺眉。
但還壓得住。
他沒說話,只遞了第三問。
【第三問:你跪沒跪?】
這話一出,全場一緊。
這是問“你服沒服”。
這不是攻擊,是試心。
褚正言搶先一步回答:
“我自幼入山,三歲入門,十歲筑基,十三歲立規,十八歲講道。”
“我未曾為修行之外之事下跪。”
“我行過道禮,祭過祖碑,但從未為人低頭。”
“規矩之內,我行大禮。”
“規矩之外,我不下意志。”
全場嘩然,覺得這句說得漂亮。
可陳長安只是輕笑:
“我跪過。”
“我為我朋友的命,給一個仙官跪過。”
“我為救人,給仇人磕過頭。”
“我跪的時候,心沒垮。”
“你不跪,是因為你從沒被逼到那個角落。”
“你從沒走到那種位置,才覺得自己站得穩。”
“你永遠不會懂——有些人跪下,不是認輸,是為了能活著,哪怕挨完這一頓,也得把人拖回來。”
“我講這個,是因為我經歷過。”
“你沒跪過,你就別笑跪著的人。”
“他們跪著,也比你站著講廢話有血氣。”
第三問,全場寂靜。
甚至有弟子眼眶濕了。
接下來四問:
【你騙過人沒?】
【你想贏還是對?】
【你真信你那一套嗎?】
【你敢不敢說你對得起修道兩個字?】
——陳長安答得不光干凈,而且帶火。
他不是在“贏”。
他是在“講”。
講的是他自己真活過、真受過、真錯過。
他不是把自己說成完人。
他是把自己撕開,讓人看見:
“我是一個修士,也是一個人。”
“我怕過、錯過、跪過、騙過。”
“但我現在——站著。”
“我站著講,你聽得明白,那你自己選。”
“我不勸你來。”
“我也不求你信。”
“你愿意自己修,那你就修。”
“你要跟我對,那你得講得明白。”
“你要不講,那你就別妄評我。”
七問講完。
臺上靜得可怕。
褚正言站著,神情沒有裂,可氣勢明顯低了一線。
因為他講的是規矩。
陳長安講的,是人心。
誰講得住誰,其實不用問。
臺下已經有人站起來,對著陳長安躬身一禮:
“弟子明白了。”
“愿修自己道。”
又有一人站起:“我曾聽青衡法三年,今聽此一夜,方覺我之前修得是空殼。”
“陳先生,不敢自稱門下,但愿常聽您講。”
褚正言沒再說話。
他低頭拂袖,轉身離去。
沒人攔他。
因為他知道,講輸了。
講不住人心。
當天夜里,歸元臺靈文自散。
七問陣,首次對敵勝出。
不動兵,不流血。
但贏了整整一個道統牌面。
問道山,從此不再只是一個講壇。
而是真正的“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