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學子,穿著圓領袍衫,腦袋上掛著蟒巾,一副標準讀書人的打扮,只是,穿著雖然得體,但都有些破舊。
一些人的衣服,已經洗的發白,更窘迫一些的,更是打著不少補丁,一看,就知道都是些寒門書生,日子定是很拮據。
現在聚集在此,怕是為了白吃白住而來,只是,礙于讀書人的體面,明明眼中都有著迫切,卻無一人開口詢問。
杜愛同左右看看,主動詢問道:“諸位,你等可都是今科學子?”
諸人輕輕點點頭。
杜愛同笑著道:“我清風樓,對今科學子,免費提供食宿,要是沒好的下榻處的,不妨就來小店留居,安心備考九月科舉。”
“當然,不住光吃也行,進去在柜臺錄個姓名,賬房會給個身牌,拿著這身牌,就可隨時來用膳。”
一人肚子咕嚕兩聲,有些不好意思問道:“蕭掌柜,真的不需錢財?”
“當然。”
“這……蕭掌柜,在下斗膽一問,商人都逐財追利,您這清風樓剛剛開業,緣何,要……要免費供我們吃住,這不是賠本買賣嗎?”
杜愛同笑著道:“吾雖是商人,但也仰慕圣學,只恨身為賤籍,無法參與考舉,諸君寒窗多年,只為今朝一博,若因生活瑣事而分心,實有些可惜。”
“諸位不用心存顧慮,我清風樓免費提供食宿的告示,一百零八坊都有張貼,不用擔心蕭某出爾反爾,半路再問你等要個什么,大家安心來吃來住就是。”
“君子不受嗟來之食,這……這怎么好意思。”
眼見的這圓臉書生還扭扭捏捏的,杜愛同兩步過去,拽住他的手,半推半就的拉進店里頭,余下之人猶豫了會,互相看了看后,也都有些羞澀的走了進去。
“郎子,你是哪里人士?”
郎子,是指英俊少年的意思。
這位蕭掌柜,又是提供食宿,又是夸他英俊,盧彥倫更是不好意思,垂眉低眼道:“在下,是安州人。”
柜臺后的賬房,提筆在一張木牌上,寫下安州兩個字。
杜愛同又問道:“不知郎子名諱貴庚?”
“在下盧彥倫,今歲二一。”
杜愛同呵呵一笑,“我長你兩歲,可喚你一聲弟?”
盧彥倫點點頭。
“盧賢弟,將這身牌拿好了。”杜愛同遞來木牌,“若來用膳,只要我店里有的,你可隨意點食,只是有一點,可絕不能浪費了。”
“這是自然,一米一粒皆血汗,在下絕不敢浪費。”盧彥倫接過木牌,隨后,又一臉為難,吞吞吐吐的道:“蕭兄,可……可能供宿?”
“當然,你跟我來。”
杜愛同拉著盧彥倫的袖子,引著他直到后院,推開一扇屋門,首先看到的是個長桌,左右兩邊打著個通鋪大炕。
“盧賢弟,有些簡陋擁擠,你看看,要是不嫌棄,這可就搬來住。”
“不嫌棄不嫌棄。”盧彥倫連連搖頭,有些尷尬道:“不瞞蕭兄,我……我身上的錢都花完了,這幾天都在一個荒廢的城隍廟里對湊,能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我就夠知足了,那還敢再嫌棄。”
說著,面色一正,深躬作揖道:“多謝蕭掌柜收留,等的他日,盧某若能金榜題名,必厚報蕭掌柜今日之恩。”
杜愛同將他拖起,“盧賢弟見外了,什么報答不報答的,我不貪圖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