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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火龍散著熱量,溫度適宜。
外頭嚴寒酷冬,里面像是春天似的,皇帝穿的不多,只是一件明黃圓領袍。
御案上壘滿了奏折,李世民左手舉著個本子,右手拿著湯匙,有一搭沒一搭的喝著羹食。
李治進來,“兒臣,恭問父皇圣安。”
皇帝抬頭,放下手中東西,見他臉頰凍出了腮紅,心頭不免一軟,讓人呈了碗熱羹上來。
坐到一旁,邊吃著,邊聽得道:“近日天寒,你自小體弱,一到冬天身子就易不適,不必天天來問安。”
言語真情,顯而易見。
這一兩年來,好似沒這么關心過自已了。
李治鼻頭一酸,心中,不禁又徘徊起來。
正覺得感動的時候,李世民卻是又道,“廢籍關乎天下,里頭牽扯很多,你要認真對待,多聽,多看,多學,多琢磨,看看三省六部,看看上上下下,誰是一心盡公,誰是心有茍且,這是個不可多得機會,為君者,必要對臣下,看的清清楚楚才可,如此,才辨的清忠奸,才不會被迷惑。”
放下勺子,李治沉默了會,問道:“父皇,兒臣不明白,您為什么要讓兒臣參與到這件事中。”
皇帝劍眉輕挑,“朕不是說了,是讓你去看,去學。”
或許,李二陛下真是這樣的想法,但在太子殿下看來,完全就是糊弄。
剛剛升起的感動消散,李治站起,拿出有些濕的折本。
張阿難下去接上來。
翻開一掃,皇帝的老臉瞬時陰沉下來。
李治感覺到了失望至極的憤怒,但他卻一點也不怕,以往,李世民臉一變,心就跟著亂跳起來,可現在,胸膛里卻是穩如老狗。
“父皇,廢籍牽扯甚廣,兒臣覺得不可太過急躁,今日朝會上,那幾人也都是忠心直諫,父皇不該憤而處之,您過往,總說要虛心納諫,今隨意處置臣下,這恐會招致非議....”
“住口!”一聲暴喝,李世民怒道:“你以為朕想招罵名嗎,你以為朕想開罪他們嗎?朕兢兢業業二十余年,圖的就是個好名聲,朕知道,日后想堵住人嘴,就只能當個圣主賢君,筆桿子掌握在他們手中,是賢是暴,全由他們評說。”
“朕今日所為,無異于半生付之東流,日后,說不得要與秦皇楊廣并名,成為他們口中,萬古不易的昏君暴君,可你知不知道,這對我李家天下有大益,當初開國,制定律法時,朕就看出了他們的禍心。”
“可那時候,朕不敢言,后來登基,朕更是不敢言,因為想當個能被他們稱頌的圣人,朕只能加以限制,可他們,利欲熏心膽大包天,之前讓你去河南道,你都看到了什么。”
“盛世,你告訴朕,眼下真是盛世嗎!”
不等的李治張口,李二陛下緊接著再喝道:“你大....你四哥,看得出這是個弊政,挑破這個瘡,所為的是什么,他難道不怕被人記恨,難道不怕被人罵嗎,以后這天下,是你的,他為你去沉疴革弊政,你做不到兄弟齊心就罷了,怎可還拖后腿!”
說罷,將折本狠狠砸下來,“身為儲君,你到底知不知道,天下是誰家天下,坐穩天下要靠誰,朕經常跟你講的,不可輕信他人,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
李治低著頭,詹詹道:“父皇,兒臣所言,正是為了我李氏宗廟,正是為了天下考量。”
“好一個為宗廟,為天下。”李世民怒極反笑,“你要真能分得清利害,就該明白,他們,才是能毀我社稷亡我天下之人。”
“父皇,朝人都是賢良之士,父皇說這般話,傳出去,該是多么的傷人心。”李治叩首,言辭懇切道:“兒臣請父皇三思,廢籍非是益事。”
皇帝胸膛起伏,兩目布著血絲,緊盯片刻,咬牙道:“回去,好好待在東宮,無朕令,不得擅出。”
李治作揖,起身離去。
禁足東宮,倒也是好事,剛好置身事外,反正該表明的已是表明了。
李世民注視著,簾子掀起,落下,而后,似如泄了氣的皮球,皇帝癱坐在御座上。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