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走了,他輕飄飄的來,又輕飄飄的去,揮袖間,不帶走一片云彩,只將人心,攪的亂七八糟。
管家來扶房玄齡,能感覺的到,他胳膊顫的厲害,臉色慘白,嘴唇烏青,如是受了晴天霹靂,他想去喚大夫,卻是被攔住。
回到后院,房夫人問道:“怎么了,廢太子跟你說什么了?”
房玄齡起先搖搖頭,過了片刻,突咬牙切齒,恨恨道:“豎子,豎子...”
自家老頭子,活的可是比烏龜還要小心,平日里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嘴上都不敢有一句不敬,今天,卻是罵起來了。
房夫人潑辣性子發作,喝道:“怎么,那廢太子可是折辱你了?”
房玄齡面色變幻,默然不語。
“好啊,欺人欺上門來了。”柳眉一豎,氣咻咻道:“兄弟姐妹,一家子都不是好東西,看咱們好欺負是不是,這官當的有什么勁,你明兒個就上書乞骸骨,惹不起咱躲得起,不干了,回齊州咱關起門來過日子。”
一聲長嘆,房玄齡起身向里頭走去,拉開書桌暗層,從懷中取出兩封信,小心翼翼的放進去。
房夫人還喋喋不休著,吵著鬧著讓辭官,房玄齡視若無睹,將管家喚來,吩咐讓給交好的各家發去請帖。
而后,又獨自想想,對房二還是不放心,便又將其叫來,叮囑道:“今天的事,給我爛在肚子里,跟誰都不準說,聽明白了沒有。”
房遺愛氣呼呼道:“通敵賣國,爹,你想包庇那刺史嗎!”
看著大義凜然,渾身上下都散著浩然之氣的二子,房玄齡也知,其大腦構造極其簡單,講道理是講不通的,只能施以嚴令。
哐當,拍桌而起,宰相之威盡顯,房二一個激靈,身上正氣肉眼可見的消散。
“此事牽扯甚大,你要想讓全家老小都死無葬身之地,就只管出去胡咧咧。”
房遺愛憤憤不平,可又不敢反駁,無力瞪瞪眼,賭氣離去。
宵禁后,裴融、宇文節等人,持帖來到房家,直到后半夜,才相繼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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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蕭蕭,夜色墨墨,李泰今日起的很早,從頭到腳一番打扮后,迎著第一縷曙光,魏王殿下開始了尚書令的生活。
他來的很早,部中無什么人,只有寥寥幾個值夜官吏。
尚書省在太極殿的西邊,是座三進建筑,左右兩道長廊,分通六部,尚書令的公房,處在正中,兩側耳房,為長孫無忌和房玄齡辦公處。
自李世民卸任后,這公房也就封存了起來,畢竟,誰敢坐在皇帝曾經坐過的位置上呢,當然,李泰除外。
屁股往座位上一放,頓生睥睨之感,李四郎嘿嘿兩聲笑,等的時候差不多了,他將省中之人盡皆喚來。
不大的屋子,站的滿滿當當,李泰腰桿挺的板直,兩眼明亮,看著精神的很,就是有些莫名其妙,一句話都不說,很神經。
起先,盧彥倫也不解,不知道這是要搞哪一出,直到李泰連著幾聲干咳,他這才明悟,率先躬身,“下官,見過尚書令。”
眾人相繼躬身見拜,魏王殿下滿意的笑了,這副嘚瑟之色,令房玄齡很是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