灞上的野草冒了綠尖,上元過,武媚褪去發暗的青衣,換上副艷麗行頭,她將一直卷著的頭發盤成云鬟,在額間用彩紙粘上了花鈿,嘴唇也點上了朱色口脂。
云鬟高束映明鏡,花鈿輕貼額中央,朱唇一點勝桃李,非是妝成競風月,但期來日好煙霞…
兩年又四月,苦日子終是到頭了,武媚心中歡快,坐上馬車迫不及待的向著皇宮去,看著煙塵落下,師太長舒一口氣,這尊瘟神,終是送走了,寺里也可干凈點了。
這一天,武媚等了許久,師太等了許久,李治也等了許久。
兩情若相悅,那管什么天威禁地,廖寂的冷宮中,春雨溪溪,一番云霄起伏,太子殿下從頭到腳都透露著舒快。
與此同時,兩儀殿中,李世民突覺腦袋不松快,伸手撓撓,這時,張阿難自外進來,他稟了什么,只見皇帝變得消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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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陵,李承乾右手握針,左手拿著塊絲帕,一針一線,竟是在繡花。
趙玉慌張進來,“殿下,衛國公府來人,衛國公,卒了。”
動作一滯,李承乾沉默許久,而后一言不發的起身,將天藍色衣服脫下,轉換上一身黑袍。
衛國公府,滿目素白,李德謇身著孝服,來吊唁者不少,除了朝臣外,多是李靖生前老部下,許多人李德謇都沒有印象。
薛萬徹神情哀傷,上香祭拜后,走到李德謇跟前,輕聲道:“我將與陛下一同出征,千牛衛的差事馬上就卸了,德謇,你可還有什么需要我替你安排的。”
“將軍,能否安排我到城門監。”李德謇聲音沙啞,再一次請求。
薛萬徹看看左右,抓住胳膊走到一旁,言辭肅穆道:“德謇,李家現在就你一人,你還要撐起門楣來,我看,城門監不適合你,還是去…”
“將軍。”李德謇開口打斷,深深一揖,懇切道:“望看先父情面,求將軍將我調去城門監。”
薛萬徹糾結一二,想起對李靖的承諾,最終答應了下來。
李承乾來的時候,人已經不多,他持后輩禮,三拜九叩,以此來表達敬意和惋惜。
李德謇眼中布滿血絲,哽咽的道:“殿下,薛萬徹已經答應,將我調去城門監。”
李承乾聽的心情復雜,千言萬語化作一聲嘆,伸手拍拍肩頭,問道:“宮里怎么安排的。”
“陛下天恩浩蕩,冊贈司徒、并州都督,謚號景武,陪葬昭陵。”
李承乾點點頭,正要再說什么時,李治來了,他做著傷懷之色,認真祭拜后,太子殿下裝模作樣的,與李德謇說道:“衛公去矣,社稷痛失柱石,孤心也哀,望李兄珍重,莫太過哀傷,若有什么事,可去東宮與孤言,能做到的,孤定然盡心去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