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道二年,太宗五路出師,以討李繼遷之叛,而武康公出夏州。當是時,公為西頭供奉官,而在武康之側,年十七,自護兵當前,所俘斬及得馬羊,功為多。及歸,公又請殿,將至隘,公以為歸之至隘而爭先,必亂,亂而繼遷薄我,必敗。于是又請以所護兵馳前至隘而陣。武康為公令于軍曰:“至陣而亂行者,斬!”公亦令曰:“至吾陣而亂行者,吾亦如公令。”至陣,士卒帖然以此行,而武康公亦為之按轡,繼遷兵相隨屬,左右望公莫敢近。于是武康公嘆曰:“王氏有兒矣。”及論功,武康公曰:“吾為大將,不可使子弟與諸將分功。”絀公不列。
三年,遷東頭供奉官。咸平二年,遷內殿崇班。三年,換御前忠佐馬軍副都頭。景德二年,為馬軍都頭。大中祥符元年,為邢洺磁相巡檢,提舉捉賊。男子張鴻霸聚黨界中為盜,朝廷以名捕,久之不得。公以氈車載壯士,偽服為婦人,誘之于野,于是鴻霸與其黨三十二人皆得。朝廷以為能,移陜西東路提舉捉賊。自陜以東為盜者,聞公擒鴻霸事,皆惴恐逃去。
五年,為環慶路指揮使,奏事上前忤旨,責授鄆州馬步軍都指揮使。是歲武康公薨,天子命公乘驛護喪歸京師,已而還其舊職。七年,遷散虞候、散都頭。八年,遷散員內殿直、都虞候。天禧四年,為殿前左班都虞候、柳州刺史。乾興元年,為捧日左廂都指揮使、英州團練使。天圣三年,改博州團練使,知康信軍。城壞,公使禁軍為筑,筑者久之,而無敢竊言望公使己以非其事者。城成,天子賜書獎諭。五年,移冀州,兼馬步軍都部署。是歲,除康州防御使、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又除捧日四廂都指揮使。六年,除侍衛親軍步軍都虞候,歸就職,又除環慶路副都部署,不行。八年,除并、代州馬步軍副都部署,又除殿前都虞候。十年,除桂州觀察使、侍衛親軍步軍副都指揮使、權馬軍都指揮使。諸將皆遷,與士之請馬者,皆不求有司而得。故事,取糞錢于軍以給公使,自公始罷之,使各置庫,以待其軍用。
明道元年,除福州觀察使。軍人挾內詔,求為軍吏。公爭曰:“軍人敢挾詔以干軍制,后不可復治,且軍吏不可使求而得,得則軍人必大受其侵。”明肅太后固使與之,公固不奉詔。已而太后亦寤,卒聽公。及太后崩,有司請衛士皆坐甲,公又不奉詔。曰:“故事,無為太后喪坐甲也。”于是天子心賢公,以為可用。及閱太后宮得爭軍吏事,遂以公檢校太保簽署樞密院事。公固辭武人不學,不足以當大任。天子使中貴人趣公入院。
公于朝廷臨義慷慨,言無所顧計。至于親戚故舊,待之亦皆當理而有恩。故人為人求官于公,公問其得謝幾何,故人辭窮,以實對,公亦不拒也。歸而使家人以銀與之,曰:“爾所求者在此矣,官非吾有,不可得。”居頃之,除樞密副使。三年,除明州奉國軍節度觀察留后,同知樞密院事。四年,除安德軍節度使。五年,檢校太尉,充宣徽南院使。寶元元年,李元昊叛,公嘗請將以捍邊,天子不許,曰:“吾以公謀,可也。”卒所以鎮撫捍治者,亦多公計策。
始,人或以公威名聞天下,而狀貌奇偉,疑非人臣之相。御史中丞孔道輔因以為人言如此,公不宜典機密,在上左右。天子不得已,以公為武寧軍節度使、徐州大都督府長史,赴本鎮,賜手詔慰遣。而言曰皆尚論公未止也,又以公為右千牛衛上將軍,知隨州。人為公懼,恬然,唯不接賓客而已。移曹州,或聞孔道輔死,以告曰:“是嘗害公者,今死矣。”公愀然曰:“孔中丞豈害某者乎?彼其心所以事君,當如此也。惜乎,朝廷無一忠臣!”言者服公以謂有德,而終身自愧其言。曹人喜鬭,多盜,佗日獄未嘗空也。公在曹,嘗無一人囚者數矣。
慶歷二年,除檢校司空、保靜軍節度使,天子以手詔賜公曰:“賜卿重地,勉視事,毋以人言為憂,有傷卿者,朕不聽。”契丹使劉六符過澶州,喜曰:“六符聞公久矣,遇于此,豈非幸也!今此州歲大熟,豈非公仁政之効也!”公謝曰:“明天子在上,固常多豐年,此豈吾力也?今朝廷多賢士大夫可畏者,吾老矣,備位于此,不足以累公稱數。”是歲,移真定府等路駐泊馬步軍都部署。求奏事京師,天子使中貴人諭公入覲,除宣徽南院使,判成德軍,固辭不得。未行,以契丹使使求周世宗所取三關故地,聚兵幽、薊,為若侵邊者,乃移公判定州,兼三路都部署,聽以便宜從事,而以楊崇勛知成德軍。崇勛使客問公所以戰,公曰:“吾患不仁,不患不威;患不知,不患無功。蓋見敵而后勝可制,吾所戰,豈可以豫言也?”公至定州,則明賞罰以教戰。契丹使人來覘,或以告,勸公執殺,公置之不問,曰:“吾視士卒皆樂戰,可用矣。使彼得歸以告其主,是伏人之兵以不戰也。”明日,大閱于郊,公提桴鼓誓師,進退坐作,終日不戮一人而畢,乃下令“具糗糧,聽鼓于中軍,將盡以汝行,唯吾其所鄉”。契丹聞之震恐。已而,天子密詔問公方略,公上書論近世用兵之失與今所以料敵制勝之方甚備。會兵罷,徙公知陳州,過都,天子使中貴人勞賜問公欲見否,公辭謝備邊無功,幸蒙上恩赦誅,徙內郡,非有公事當對者,不敢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