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在官場的李迪自然明白,有些事不能擺在明面上。而且有些事情你知道的越少越好,比如說西山那個什么玻璃作坊。敗家子之所以做的風生水起,卻沒有御史彈劾,這其中必然和皇帝有所牽連。明面上西山是敗家子的,誰知道背后是不是皇帝的家產。
龐籍彈劾范諷的罪行實在太過猥瑣,許多人懷疑若是沒有真憑實據,龐籍不會冒著風險參奏。
所以事情沒有查個水落石出之前,誰要是替范諷說話不免惹人猜疑,你是否與范諷有所牽連勾結。
而李迪差點上了大當,他是看中范諷的。李迪也知道,范諷雖然為人放蕩不羈,但覺不至于如此猥瑣下流。龐籍彈劾他的那些罪名,倒是非常適合衛國公府那個敗家子。
偷看寡婦洗澡一樣的人,什么猥瑣下流的事干不出來。
不止以前李迪這么想,大多數朝臣也是這么想。龐籍彈劾的那個人不像是范諷,倒像那位東京城的煞星,衛國公府那位爺。
偏偏龐籍咬死不松口,范諷如此低賤下流,都是孫星云那廝惑亂朝堂把人帶壞的。
今日的早朝火藥味很濃,就連趙禎臉上也不見半分笑容。
“陛下,臣參奏范諷不事禮法,肆意妄為,更是做出諸多為世人不齒之事。當街調戲良家婦女,仗著朝臣身份侮辱婦人,更是酒后撒潑滿街打滾。朝廷禮儀何存,顏面何在!臣請求陛下徹查。”瘋狗一般的龐籍再次開炮。
范諷再也忍耐不住,跟著站了出來:“陛下明查,龐籍惡意誣告,臣從未做過那些卑鄙無恥的行為。”
趙禎冷著個臉:“龐籍,你可有實證?”
龐籍怔了一下:“臣雖無實證,然陛下可派人徹查。”
這時候李迪站了出來:“陛下,既然查無實證,龐籍便是血口噴人了?”
李迪終于站出來替范諷說話了,呂夷簡等人心中暗喜。
誰知道李迪接著又道:“范諷所犯罪行查無實證,然不尊禮法卻是事實。”
此言一出,群臣皆驚。眾人都只李迪與范諷交好,怎地他也彈劾起來。
呂夷簡更是驚疑未定,李迪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他什么意思?
范諷大怒:“李相公,你也與他人誹謗與我!”
李迪不理,而是繼續大聲喊道:“龐籍彈劾范諷不尊禮法,還請陛下重重責罰!”
這倒是顯得匪夷所思起來,李迪活見鬼一般居然彈劾起來了范諷。朝臣一片嘩然,趙禎旁邊陳琳喊道:“肅靜!”
群臣這才安靜下來,只聽李迪接著又說道:“陛下,這范諷不尊禮法乃是事實。此事倒也不全怪他,臣聽聞這范諷經常與鹽鐵使有所來往。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免學的有些浮夸放肆,臣以為,此事應追究范諷、更應追究鹽鐵使。”
呂夷簡隱隱感覺出不妙,李迪這只老狐貍居然不上當。不止是他,龐籍也有些始料未及。他受呂夷簡指使,在朝堂上彈劾范諷,沒想到李迪不但沒有回護范諷,反而倒向自己一邊,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起來。
李迪看著龐籍:“龐御史,你說這范諷不尊禮法乃是實言,鹽鐵使尤甚。既然你出來彈劾,你以為范諷和鹽鐵使該當如何處置?”
龐籍嚇了一跳,他原本只想彈劾范諷,可從來沒想過要彈劾孫星云的。那個敗家子,連呂夷簡都不敢招惹的主兒,他那里有膽子彈劾。
但李迪步步緊逼,生生把孫星云與范諷綁在一起。若是彈劾范諷,理應先拿孫星云開刀。畢竟范諷所作所為,比起孫星云來說簡直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