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四郎的男子咧嘴道:“怕什么,你問問積水潭的老少爺們兒,誰個不知聚財賭坊的大名,弟兄們幫東家照看著生意,什么人沒遇到過,那兩個小賊老子還沒放在眼里。”
牡丹頓足道:“那也不成,你若是將我放在心上,就不該魯莽行事。”
見她著急,四郎強壯的身軀佝僂下來,臉上掛著諂媚的笑:“自然將你放在心上,都聽你的還不成嗎?”
婚姻要看門當戶對,比較雙方的優勢與劣勢,衡量未來的潛力和造化,理性得很。愛情則不然,它從不講道理,也不遵循規律,讓兩個毫不相同的人相互吸引。
賭坊緊鄰妓院,一個賭場的打手和一名妓院的暗娼,彼此傾心,始于愛情。
牡丹道:“你說大戶們私下開具賞格,可是真的?”
四郎笑道:“千真萬確,聽說是大戶們對官府辦事不力大為不滿,說起來這件事倒是冤枉人家了,城里那么多賊,當差的能有多少,況且敵在暗我在明,更是不易抓捕,不過大戶們可不這么想,畢竟人家的命更金貴,由京城中數得著的財主聯合發了賞格,抓住一賊便可賞十兩銀子,臨近晌午的時候已有人領了銀子,這事在賭桌上說起,那領賞之人卻也有賭客們認識的。”
“兩個人便是二十兩。”牡丹幽幽地道。
四郎沉下臉,兩眼露出炙熱的光芒:“所以只要抓住他們,那二十兩便是咱們的。”
牡丹沉吟不語,四郎道:“你我便是沒日沒夜地辛勞,又能掙幾個大子兒。即便咱們遠走他鄉,又要靠什么過活,不過有了這二十兩,那就不一樣了。送到眼前的機會,咱們可不能白白丟了。”
牡丹緩緩開口:“我沒說不干。”
四郎興奮地道:“這就對了,待我叫上兄弟...”
牡丹氣地拉住他,揚起巴掌在他粗壯的胳膊上拍了一記,四郎疼得齜牙咧嘴:“臭婆娘,你打我作甚?”
牡丹繃著臉道:“那男子你沒見過,雖然年紀不大,但那眼神可不得了,尤其是那一身的傷,新傷疊著舊傷,密密麻麻,沒有個完好的地方,想來也是個打架斗狠的主兒。他手中還帶著刀,你要拿什么跟人家拼命?”
四郎不服氣地道:“他再厲害也只有一個人,我們弟兄有多少人,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他。”
牡丹惱怒地看著他,四郎醒覺:“聽你的,聽你的。”
牡丹道:“我原本以為這兩人馬上便走,咱們黑不提白不提,就當這件事從沒發生過。但是方才那男子提出要在我屋中待到晚上,天色一黑,咱們的勝算便能多了幾分。我已設法與他緩和了關系,他二人如今對我幾乎不再設防。不過這事不能咱們出馬,咱們要挑個合適的時候告訴官差。”
四郎瞪圓了眼睛:“你要將大好機會拱手讓與別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