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歷目光陰沉地看著周青柏走出門,他站起身來舒展著筋骨慢慢走到門邊,旭日在琉璃瓦上露出一角,他兩手背起陷入了沉默,一陣腳步聲響將他的視線拉了回來,何必正匆匆走到他面前:“陛下,史大可失蹤了。”
萬歷眼前一黑,身子搖三搖晃兩晃,伸手扶住門框。
“陛下!”陳矩站在他的身后,連忙伸手攙住他的胳膊。
萬歷粗魯地將他推搡開,眼睛充血,虎視眈眈地盯著何必正,何必正心底打顫:“我在陛下指定的約定地點候著,直到天亮也沒有看到史大可出現。”
萬歷忽地神經質般笑了笑:“他暴露了。”
何必正咽了口唾沫:“興許是有事情耽擱了,臣在四周埋了暗哨,只等他出現...”
萬歷搖了搖頭,截口道:“那就是你小瞧了田豆豆,那廝粘了毛比猴兒還精。”他說得斬釘截鐵,沒有給何必正再說下去的機會:“朕要洗把臉。”
陳矩連忙吩咐小太監打水,萬歷精神萎靡,站在水盆前,水面熱氣氤氳,他深吸了口氣,將臉埋進了水盆里。
“陛下。”陳矩擔憂地湊上前,萬歷一向注意儀態,且城府極深,他的古怪行為恰好說明了心防失守,陳矩看在眼里急在心上,生怕陛下想不開傷害了自己。
良久后萬歷抬起頭,緊閉著眼睛接過陳矩遞過來的手巾敷在臉上。
“不過那匣子未必便在他手中。”萬歷的聲音從手巾下傳來。
何必正一愣,萬歷將手巾扯脫,臉頰上漸漸有了紅暈,他沉聲道:“谷雨為何會逃到順天府衙,田豆豆的人既然已經拿到了匣子,為何還會追殺他呢?”
他的腦筋飛快轉動著:“谷雨從內閣大庫中逃出時,一定拿走了匣子,但是不知什么原因他并沒有交給田豆豆,這才是田豆豆對他窮追不舍的緣故,”他是個精明的皇帝,僅憑周青柏的只字片語便將真相推斷出個八九不離十:“當務之急便是盡快找到谷雨。”
“如何找?”何必正問出口便知道不妥,果然萬歷臉色不愉,看向他的目光中充滿了不滿和嘲弄,不過萬歷并沒有多說什么:“你是禁軍統領,找人不是你的強項。”
何必正難堪地拱手道:“遵旨。”
陳矩道:“難道就放任谷雨不管嗎,若是落在有心人手里,可就麻煩了。”
萬歷目光幽幽:“這件事不該我操心,如果他真的心向于朕,會給我答案的。”
這個“他”是誰,萬歷并沒有明說,陳矩卻已經反應過來:“這...萬一他腦袋愚鈍,想不出答案呢?”
萬歷目光轉冷:“那就不能怪朕沒給他機會了。”
何必正聽得一頭霧水,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眼睛里霧煞煞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