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航睜開眼睛,笑了笑:“那是湖絲名品‘輯里絲’,什么浙江布,你來京城也有一年了,卻沒學會半分風雅。”
小次郎撇了撇嘴:“無論是大明的輯里絲,還是陣羽織,都不如武士身上的一套麻衣。”陣羽織的材質多以絹類絲織品為主,圖案豐富,式樣精美,乃高級武士所穿服飾。
趙一航看著眼前的少年笑了笑:“你不試一試,如何知道自己便不喜歡呢?”站起身向花廳外走去:“看著夏姑娘,我去去就來。”
“好啊。”小次郎看向夏姜的眼神變得躍躍欲試。
趙一航停下腳步:“如果我發現你敢對夏姑娘不軌,你這輩子別想再看到故鄉的櫻花。”
小次郎一驚,耷拉著腦袋應了。
夏姜目送趙一航離開,耳邊忽然響起小次郎粗獷的呼吸聲,驚得她一把將其推開,小次郎嘻嘻一笑:“我又沒拿你怎么樣,你可不興污蔑我。”
夏姜兩手攥拳,惡狠狠地看著他。
腳步聲響起,兩人齊齊扭頭。
谷雨出現在夏姜的視野中,夏姜如蒙大赦,三步并作兩步走出花廳,伸臂抱住了他:“幸好你沒事。”
谷雨輕輕拍打著她的后背:“我能有什么事?放心好了。”
他牽起夏姜的手,淡淡地問道:“我們可以走了嗎?”
野間面無表情地道:“急什么,等趙先生回來再說。”
谷雨點點頭:“我累了,需要休息。”
野間將兩人帶到昨晚那間房,谷雨一路精神不佳,夏姜心中擔憂,但話到嘴邊卻又問不出口,只是默默地將房門關了,回頭再看,谷雨已經躺在了床上,衣裳和鞋子都沒有脫,他臉沖著墻,只向夏姜留了個后背。
一陣壓抑的哭泣聲傳了出來。
夏姜放輕了腳步,谷雨的身子蜷縮在一起,夏姜坐在床沿,將他輕輕抱住,谷雨哭得渾身顫抖,上氣不接下氣:“我殺了他,我殺了他...”
夏姜的心好似碎了,當她看到谷雨平安回來,便已經能猜到結果,只是看到此時谷雨痛苦彷徨的樣子,眼淚依舊順著腮邊流了下來:“你是被迫的,要怪就怪我吧。”
“野間,趙先生呢?”院子外響起羅慶的聲音。
野間道:“出去了,你可探聽到了消息?”
羅慶哈哈大笑:“王承簡身受重傷,已然不治身亡了。這廝是關白的頭號敵人,卻被自己人砍死在鬧市,這叫什么,天命所歸!哈哈!哈哈!”
谷雨身子忽地打起擺子。
“谷雨!谷雨!”夏姜慌忙將他扳正了身子,再看谷雨臉上已呈青紫色,額頭青筋暴起,兩眼翻白,喉間嗬嗬做聲,仿佛被人攥緊了脖子,馬上便要窒息一般。
夏姜嚇得手腳冰涼,一骨碌騎到他身上,兩膝壓住他的兩手。
谷雨應激性掙扎,夏姜哪是他的對手,眼看就要彈壓不住,她伸手摸到谷雨的太陽穴,屈起中指,指節在其太陽穴上輕輕擊打,谷雨本能地反抗,但在他模糊的意識中,眼前的人不可傷害,就這么遲疑片刻,眼前一黑登時昏了過去。
夏姜抹了把頭上的汗,側身躺下將谷雨拉到自己懷中,拍打著他的后背:“睡會兒吧,一切都會過去的。”
谷雨沒有反饋,眼淚卻自腮邊流了下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