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自立心事重重地從方廣野的值房出來,老張迎上來:“大人,方大人怎么說?”
黃自立搖了搖頭:“方大人答應再撥給咱們二十人,但眼前還是一片黑,谷雨和那伙賊寇怎么混在一處了?想不通啊,難道他真投了敵?”
“現下怎么辦?”老張為難地道,事情復雜得超出了他的能力,唯一能寄予希望的便是眼前這位黃大人。此人缺點不少,但素有智計,否則也不會從年輕一輩中脫穎而出,入得方廣野的法眼。
黃自立嘆了口氣:“王家一團亂,詩涵和她母親畢竟是婦道人家,哪里再有力氣辦喪事,你們繼續追查谷雨的線索,我先去趟王家。”
老張呆住了,他沒想到大敵當前,黃自立在意的卻是這件事,心中禁不住的失望,忍住捕快左右看了看:“大人,說句您不愛聽的,王承簡既然身死,王家中落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您又何必再去熱臉貼人家那個...”
黃自立截口道:“我中意詩涵,與她家是貧是富有什么關系?”
老張噎了一記,不敢再說了,兩人走出北鎮撫司,黃自立道:“王大人身為天官,他身亡的消息傳出去后少不得前來吊唁的人,俗話說倒驢不倒架,不能因為禮數不周,教人看輕了,我去請幾個懂儀程的先生,你領著弟兄們加緊排查,若是有了進展,自去王府尋我...咦?”
老張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長街盡頭一個瘦削的身影一閃而過,兩人互相看看,不約而同追了上去。
那身影在人群中擠來擠去,走下長街,拐入了巷子,黃自立兩人加緊步伐,轉眼間追到那人身后。
那人回過頭來,兩手護在胸前,戒備地看著兩人:“你們不能抓我。”
正是彭宇。
黃自立冷笑道:“你那混賬師傅潛入大內,驚擾皇家,一個腦袋怕是不夠砍的,你也跑不了。”
彭宇小臉緊繃,敵視著他:“我知道趙一航的下落,你還抓我嗎?”
“什么?!”黃自立臉色劇變,他狐疑地打量著彭宇:“小子,你當我好騙嗎?”
彭宇冷冷地道:“百合已經逃了,但是小草落在了我手里。”
黃自立兩手一拍:“果然被你擄走了,挾持人犯罪加一等!”
彭宇兩頰漲紅,氣咻咻地看著黃自立:“那你就永遠別想知道趙一航的下落。”
老張見兩人針尖對麥芒,連忙打圓場:“黃大人又不是鐵石心腸的人,你若是能帶他找到趙一航,谷雨或許便能減輕罪責,你對破案大有助益,說不定還能升官發財呢。”
“鬼才信你的話,”彭宇絲毫不肯放松:“我只要求順天府衙這些人平平安安的,你能答應嗎?”
黃自立太能答應了,他在周青柏面前隱瞞大半真相,不就是想獨占其功嗎?眼下事故頻發,線頭一個又一個,但只有他掌握得最為全面,不禁感慨:老天爺睜眼,這份潑天的富貴自己不接,還有哪個能接?
他裝模作樣地思索片刻,彭宇卻已等不及了,氣鼓鼓地轉身就走:“就知道你這廝靠不住。”
“慢來慢來,”黃自立伸手攔住了他:“我答應你。”
彭宇指著黃自立向老張道:“你可聽見了?”
老張咧咧嘴:“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黃大人絕非出爾反爾之人,說話算話,吐唾沫是個釘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