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滿連忙道:“先別急,說不定掉在了地上,我幫你找找。”說著矮下身子查看:“前后也就走了幾步,哪兒那么容易丟?”
耳后疾風忽至,一枚巴掌大的鵝卵石直砸腦后!
楊大滿甚至來不及做出反應,悶哼一聲趴倒在地。
小草兩手捧著鵝卵石,止不住地哆嗦,院子里靜悄悄的,前院的談笑聲遠遠傳來,小草將鵝卵石拋在地上,伸出顫抖的食指靠近楊大滿的鼻下,濕熱的呼吸讓她松了口氣,她咬著牙將楊大滿的兩只胳膊拽住,倒退著拖行至茅廁,將門掩上。
忙完這一切小草累得滿頭大汗,她兩手合十向茅廁里的楊大滿拜了拜:“大滿哥,那詔獄再如何舒坦,也不如自己的狗窩,實在不是小女子該去的地方,小草是個可憐人,身無分文,只有爹和娘。我要是見不到他們,會傷心死的。我要去找娘親了,你在這里安生待著,等人家一泡尿把你澆醒,嘻嘻。”說到此處喜笑顏開,裊裊娉娉走到前廳。
店老板瞠目結舌地看著她,小草手指向后:“那位錦衣衛大爺付錢,人家那么大的官兒能短了你這幾文錢嗎?”話到此處,人已經走上了大街,擠入人群片刻間不見了蹤影。
她一路馬不停蹄,抬眼已能看得到高聳的城墻,心中砰砰跳個不停,腳步虛浮,兩腿酸軟難當,尤其是額頭陣陣作痛,她停下腳步,叉著腰望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既有逃出生天的喜悅,又很想大哭一場。
這已經是她體力的極限,卻還沒走出京城。
她歪著腦袋瓜想了想,挪動著沉重的腳步走到宣武門寬敞的廣場前,注視著城門里進進出出的人群,盡管內心焦急,但她必須沉下心來等待。
廣場邊一間醫館,前來就診的病人來來往往,一架馬車停在門前,一名年輕的女子被丫鬟扶出,那丫鬟手腳靈活,引著女子進了醫館:“有沒有長眼的,也不知道幫忙嗎?”
她是大嗓門,一開腔頓時吸引了周遭人的注意,那小姐嬌滴滴的,被這么多人上下打量,登時羞紅了臉,悄悄伸手拽著那丫鬟的衣角。
伙計迎上來:“兩位姑娘,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不等小姐開口,那丫鬟在胸前一拍:“你看我像生病的嗎?是我家小姐,她一路上腹瀉不止,吃的沒有拉的多,想來是水土不服...”
話沒說完,那小姐一把將她的嘴捂住,臉色紅得如同一塊大紅布。
周遭的人想笑不敢笑,紛紛別過臉去,伙計是個會看眼色的,連忙將小姐連同這位丫鬟領了進去,待兩人見到郎中,他便悄悄退了出來,走到門口時恰見小草一臉痛苦地走進醫館。
伙計見她額頭包扎的布條上已洇出鮮血,連忙迎上前:“姑娘,你這是怎么傷的,可著實不輕啊。”
小草含糊道:“不小心磕在了墻上,麻煩您了。”
伙計連忙喚出郎中,將她額頭上的布條扯下,重新清洗傷口,那郎中是個長著花白胡子的老者,一邊忙碌一邊隨口問道:“小姑娘,怎么不見你的家人?”
小草疼得全身繃緊,她吸了吸鼻子:“我爹我娘沒在家,是我不小心磕在了墻上。”她一邊說,一邊觀察著隔壁那位小姐,那位姑娘說話慢條斯理,大夫問一句,她便老老實實答一句,那丫鬟站在她身后,待著無趣,兩只眼睛滴溜溜亂轉,恰好與小草的視線撞個正著。
丫鬟哼了一聲:“你看我作甚?”
小草見她膀大腰圓,畏懼地縮了縮身子:“我看您與我們女孩子長得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