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袋定睛細看,那人卻是洪福,身后跟著崔四兒。
大腦袋抹了把頭上的白毛汗,白他一眼:“洪大人,您這是晚上吃撐了,出來遛彎呢?”
洪福扯著他的袖子,顧不上他的揶揄,定定地問道:“白兄弟,陛下沒有生氣嗎?”
大腦袋眼珠子轉了轉:“陛下生氣得很,責怪那位洪大人為何不來?”
洪福臉色灰敗,聲音打著顫:“那...那白兄弟怎么說?”
大腦袋嗤地一笑:“你想知道啊?”
洪福見他賣起關子,氣得牙根發癢,忍著氣道:“想。”
大腦袋卻把眼看向崔四兒:“你這兔崽子躲到哪里去了?”
崔四兒表情尷尬:“禁軍將我趕了出來,正巧遇上洪大人。”
“他可是欺負你了?”
崔四兒膽怯地看向洪福欲言又止,大腦袋冷哼一聲,一把將他的手甩開,攬住崔四兒的肩頭揚長而去。洪福又氣又急,眼下卻也不是發作的時候,只得跟著大腦袋一溜小跑,腆著臉問道:“白兄弟,誤會了,我或許語氣急了些,可當真沒欺負他。那個...陛下究竟跟你說了什么?”
大腦袋腳步飛快,只當做沒聽見,三人賽跑似地回到御膳房,洪福累得汗流浹背,呼呼喘著粗氣,他堅持不懈地問道:“白兄弟,姓洪的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何必為了個半大孩子與我置氣,你好生與我說說,陛下問了些什么,你又是怎么回答的,怎么...怎么你就安然無恙地回來了?”
大腦袋探頭向里一看,笑道:“你這些問題倒是可以問他。”
洪福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卻見院子里已經站滿了御膳房的太監,自家大哥洪春跪在地上,陳矩不知何時已領著人先他們一步趕了來。
洪福瞳孔猛縮,胖腮幫子抖動起來:“這...這是?”
大腦袋卻不答他,施施然走近,陳矩扭頭見是他,笑道:“小白,看你長得人高馬大,腳力卻連我這老人都不如。”
大腦袋嘻嘻一笑:“老公公大晚上的不睡覺,來御膳房串門嗎?”
陳矩先前通知洪春,卻被精明的萬歷識破,陳矩便知道萬歷心中的邪火怕是要燒到自己身上,正自惶恐不安,哪知道大腦袋這混不吝出言頂撞,將萬歷撩撥得欲仙欲死,反倒為他解了圍,因此一節陳矩對大腦袋好感倍增,言語間多了份親熱。
院子里的太監們不知內情,看得瞠目結舌,心道:這位白公公原來與掌印太監如此相好,難怪人家芝麻開花節節高。
陳矩笑容收斂:“白福銀,跪下接旨。”
大腦袋干脆利落地跪在地上,仰著腦袋眼巴巴看著陳矩。
洪春和崔四兒慌不迭跑上前,跪在大腦袋一旁。
陳矩手捧圣旨,清了清嗓子,將皇帝的任命又念了一遍,太監哄得一聲,亂作一團。洪福看向洪春,只見昔日里威風八面的洪春此刻趴伏于地,雙肩微塌,看不清表情。
陳矩收了圣旨,兩手下壓,眾人的議論聲才小了下去,陳矩向大腦袋囑咐道:“小白,你是陛下欽點的將,自該謹小慎微,衷心任事,莫辜負了陛下的期望。”
大腦袋提高了音量:“謝陛下隆恩。姓白的保證伺候好陛下的五臟廟,決不能教他老人家和各位娘娘餓瘦了。”
陳矩哭笑不得:“跟你的人說句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