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程萬里霜秋,雁橫天際愁難寄。孤山凝睇,煙迷舊徑,霧鎖新驛。
暮鼓聲殘,寒蛩泣露,故人重履。嘆塵緣幾度,星霜暗換,憑誰識、前生契?
休道錦書堪寄,對寒燈、舊盟難擬。蘭因絮果,空余殘夢,怎堪重提。
月隱重樓,風凋碧樹,此心誰諳?待冰弦再撫,清商一曲,問君知、故音未?
山頂的風不是特別的大,卻似一把把細密的冰刃,攜著徹骨的凜冽,絲絲縷縷地侵蝕著周身。
晴朗的天不是特別的冷,卻如一層層輕薄的霜紗,裹著沁心的微涼,飄飄悠悠地漫卷過肌膚。
李承乾掌心托著鎏金異獸紋銅手爐,手爐上異獸紋栩栩如生,似要破爐而出,鎏金的色澤在陽光下閃爍,仿佛在努力地襯托皇太子袞衣的奢華。
他身上披著一件白色的狐裘大氅,狐毛潔白如雪、柔順光滑,在微風中輕輕拂動,泛著溫潤的光澤,仿佛在努力地襯托皇太子九旒冕冠的尊貴。
“太子殿下”盧武悄悄地來到李承乾身后,躬身一揖:“魏王派人過來,說是有事要稟。”
正盯著山洞口的李承乾緩緩地轉過身來,淡然地看著盧武:“把人帶過來吧。”
“是。”盧武深深一揖,應聲而退。
不一會兒,他便帶著一個人,低著頭往這邊走來,遠遠地看著來人,李承乾的心不由得就是一抖。
隨著來人的腳步越來越近,李承乾的心越提越高,很快盧武就帶著那人來到了太子的面前。
盧武彎著腰一拱手,說道:“太子殿下,人帶到了。”
李承乾“嗯”了一聲,盧武悄悄地向后退了三步,那人低著頭向前走了三步,躬身施禮:“小人參拜太子殿下。”
好熟悉的聲音,好熟悉的身姿,果然……是他么?
李承乾只覺心底似有驚濤拍岸,萬般思緒如亂麻般糾纏翻涌,面上卻如古井無波,只淡淡啟唇,聲線平穩得不見一絲漣漪:“你有何事要上稟?”
“魏王著小人來上稟太子殿下,魏王和晉王已祭拜過皇后,現在下山回宮去了。”
那人依舊躬著身子,除了開口說話之外,并無一點多余的動作。
“觀你年紀尚輕,口齒倒是伶俐。”李承乾隨口問了句:“你在何處當差?叫什么名字?”
“小人乃是太常寺樂童,名喚稱心,奉命在此做個守陵人。”
李承乾聞言眉心微皺,稱心這話說得不老實。
以他夢中的記憶來說,稱心根本不是守陵人,他只是奉命過來教導宮人舞藝的。
夢中的自己并沒有多問,只是自以為稱心是守陵人,看他可憐便把他給帶走了。
以眼前的現實情況來說,李承乾在為長孫皇后下葬的時候,曾在這座山上住了整整一個月。
他把太常寺近十年的花名冊都清點了數遍,根本沒有一個叫稱心的人。
李承乾并沒有揭穿他,而是繼續問道:“你是何時入的太常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