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聞言,眉頭狠狠地皺了一下,目光落在李承乾臉上,見他神色淡然,但語氣里的疏離與不滿清晰可見。
他沉吟片刻,緩緩開口:“太子殿下乃國之儲君,監國是殿下的職責,臣只是輔佐,不敢擅自做主。殿下還是要多上心才是。”
李承乾輕輕嗤笑一聲,翻身上馬的動作帶著幾分賭氣的利落。
他拉了拉韁繩,棗紅馬打了個響鼻,前蹄輕輕刨了刨地面。
他低頭整理了一下衣袍,語氣隨意得像在說無關緊要的事:“舅父多慮了。孤自然知曉監國的重要性,只是孤能力有限。有舅父在,朝堂不會出亂子的。”
說罷,他輕輕一夾馬腹,棗紅馬邁開步伐,朝著長安的方向而去。
馬背上的身影挺得筆直,卻又透著幾分孤絕。
太子把怒怨都寫到了臉上,分明是城府不夠深沉。
說到底,他還是個十七八歲的孩子,正是叛逆的時候,偶爾不聽話也正常。
先前提出重造戶籍,大抵是一時興起;后來不肯聽勸,也是出于孩子的執拗,想維護太子的威嚴。
如今他吃到了苦頭,也知道服軟了。只要恩威并施,拿捏一個孩子,又有什么難的?
長孫無忌輕夾馬腹,一揮馬鞭,烏騅馬順著官道疾馳起來。
春日里的風帶著花草香,拂過臉頰時確實令人心歡。
回到皇城時,日頭已過正午。
朱雀大街上的行人見了太子儀仗,紛紛退到路邊躬身行禮,李承乾坐在馬背上,目光掃過人群,卻沒什么波瀾。
先前在十里長亭的那點情緒,早已被他壓回了心底,只留下一層淡淡的疲憊。
儀仗行至東宮門口,李承乾翻身下馬,剛要踏入宮門,內侍就匆匆跑了過來,手里捧著一份奏章,臉色帶著幾分急色:“殿下,政事堂剛送來的急件。”
李承乾接過奏章程,眼神微微一沉,他打開奏章快速地看了起來。
原來是雍州上報,三原縣戶籍脫漏近百戶,其中多是關中世家子弟,戶部不敢擅斷,便寫了奏章送進宮中。
他轉身對身后的侍從道:“請長孫司空還有房玄齡和魏徵進宮議事。”
“是。”侍從躬身應了一聲,急忙轉身而去。
李承乾回到東宮書房,把奏章扔在桌角,邊看書邊等著他們進宮。
大約半個時辰,長孫無忌最先來到,他進屋見李承乾在主位上坐著,便拱手道:“臣長孫無忌”
“舅父不必多禮。”李承乾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擺擺手,說道:“請坐。”
長孫無忌徑直走到前面坐下,李承乾一個眼神,秦勝急忙拿起桌角處的奏章,畢恭畢敬地放到長孫無忌面前。
李承乾面無表情地說道:“雍州的急件,舅父且請過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