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一層薄紗,漫過長安城南的明德門。
護駕的羽林衛身著明光鎧,甲片在初陽下泛著溫軟的銀光。
太子李承乾騎著一匹棗頭色的高頭大馬,隨行在鑾駕的左側,長孫無忌騎著一匹通體烏黑的駿馬隨行在鑾駕的右側。
鑾駕后面是李泰的車馬大轎,陸清騎著一匹白色的駿馬在旁邊隨行。
李泰的轎子后面是李治的轎子,他的轎旁是抱著拂塵的云海,正坐在馬背上笑得合不攏嘴。
再后面就是以李恪為首的百官送行的儀仗,隊伍沿著官道緩緩前行。
道旁的楊柳已抽出新綠,長長的枝條垂在水面上,攪得滿河春色都動了起來。
鑾駕行至明德門城樓下方,青灰色的城磚在晨光里暈著淡影,城樓上懸掛的明黃色龍旗被微風拂得輕輕晃動。
李世民的御駕緩緩停下,車簾被內侍輕輕掀開一角,露出他沉穩的面容,目光掃過身后長長的百官儀仗,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眾卿送至城門即可,國事有太子監國,無需多送。”
話音落下,以李恪為首的百官立刻翻身下馬,整齊地跪伏在官道旁,高聲應和:“臣等遵旨!恭送陛下,愿陛下此行順遂!”
李恪垂著頭,目光掠過身前的青草,喉頭動了動,卻沒敢出聲,終是壓下了想要說話的沖動。
耳邊是百官此起彼伏的恭送聲,直到御駕再次啟動,車輪碾過石板路的聲響漸漸遠去,眾人才緩緩起身,望了望鑾駕遠去的方向,各自心事重重地回轉。
太子李承乾依舊騎著那匹棗紅色大馬,與右側騎著烏騅馬的長孫無忌并肩隨行。
鑾駕行得不快,馬蹄聲沉穩,與遠處的河水聲交織在一起,倒有幾分寧靜。
行至十里長亭,亭外早已備好茶水,內侍上前稟報:“陛下,已至十里長亭,太子與長孫司空可在此留步。”
李世民從鑾駕中走出,站在亭下,目光看向李承乾,沉聲道:“朕離京期間,便由你監國,凡事多與你舅父商議,不可擅自做主。”
李承乾翻身下馬,躬身行禮:“臣遵旨。”
長孫無忌也隨之行禮,聲音恭敬:“臣定當輔佐太子,穩固朝綱,陛下放心。”
李世民點點頭,不再多言,轉身登上鑾駕。
李泰和李治都掀開了轎簾,跟李承乾對望著揮手。
鑾駕緩緩啟動,車輪卷起細小的塵土,朝著遠方而去,漸漸消失在官道盡頭。
李承乾直起身,望著鑾駕消失的方向,眼神復雜,許久才收回目光。
長孫無忌走上前,看著李承乾,語氣溫和卻帶著幾分試探:“高明,陛下已啟程,接下來監國之事,可有什么打算?”
李承乾轉過身,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只是那笑意未達眼底,語氣帶著幾分陰陽怪氣。
“舅父說笑了,父皇離京前早已叮囑,凡事要多與舅父商議。孤年幼,閱歷尚淺,哪里懂什么監國之道?自然是依舅父之命,每日在東宮埋頭苦讀,學習治國之理,至于朝堂政事,交由舅父打理便是,孤”
李承乾略作停頓,明明咬牙切齒,臉上卻又云淡風輕地吐出四個字:“謹遵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