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永亮輕蔑地翻了個白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里全是鄙視和不屑,用一種嘲諷的語氣說道:“那又如何?在云州,就不是家天下了?你莫要顧左右而言他!”
八仙樓里,數百客人的視線全聚焦在南永亮身上。
南永亮心情激蕩不已,尤其是當他見到身上掛著《云州周報》牌子的郎君也進八仙樓后,瞬間就知道,揚名立萬的時機到了!
事情鬧得這般大,就算自己的言辭再出格,云國公也不敢因言治罪,說不定還會為了展現大度和對人才的重視,封自己做個官。
即便云國公不封自己,憑自己的這番言論,傳到京都去,年輕官家肯定會滿意的!
左右橫豎不得罪。
南永亮在心里暗暗為自己的表現點個贊,自己高高地抬起頭。像一只斗雞一般。
夏樂知冷冷地瞧著南永亮,他猜不透此意的用意,但沒關系,夏樂知知道他在踩云國公的名聲就夠了!
擁擠的人群給夏樂知讓出一條路。
夏樂知在或擔憂,或鼓勵,或看好戲的目光中,一步一步來到南永亮面前。
南永亮站在臺上,橘黃的燭光為他鍍上一層光暈。他居高臨地看向夏樂至,那副表情好像在說【豎子,放馬過來】。
夏樂知整理好衣袖,不卑不亢道:“既然如此,我就好好跟你辯一辯。你說漢文帝開創文景之治,那你可還記得《史記》中,有記載,若至力農富,虞商賈,為權利以成富……”
文景之治后,國家是大富霸占一郡,中富霸占一縣,下富霸占一鄉,數不勝數。每個郡縣都有獨霸一方的地主豪強。
南永亮嗤笑出聲:“所以你想說什么?”
地主豪強罷了,就算在大周,也有很多。
聚精會神聽著二人辯論的韋孝之,微不可見地搖搖頭。
南永亮雖有進士身份,但仕途不佳,真不是朝廷的鍋。如果這種人也能被重用,這才真正說明大周朝廷病入膏肓,無藥可救。
夏樂知沒想到,南永亮居然能按照自己的辯論節奏走,這還客氣啥?!
“這就導致漢文帝的仁政之一,給老百姓減稅,朝廷收百分之一,但老百姓實際上交了一半。中間的錢,自然歸于地方豪強。”
為了加強自己話語的可信度,夏樂知補充道:“《前漢紀》第八卷有明確記載。”
這可不是他瞎說的。
南永亮沒看過《前漢紀》,但他瞧夏樂知信誓旦旦的模樣,想必不會在此事上說謊:“這是地方豪強犯下的罪,跟漢文帝有何關系?”
夏樂知幾乎要笑出聲:“漢文帝身為一國君主,不能使政令通暢,如何能稱明君?你們昨兒個說,希望云國公效仿漢文帝,無為而治。這就是無為而治的下場!”
“人性本惡,不會所有人都能老老實實埋頭種地。少干多拿,不勞而獲,多吃多占才是人的本性。在其位而不謀其政,只會讓某些人鉆空子。”
南永亮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他為何要讓云國公無為而治,全是私心。
韋孝之看像夏樂知的眼神充滿驚喜,這小郎君著實聰慧。
夏樂知繼續道:“當時大戶人家會以各種方法兼并土地,導致農夫流亡。就算法律上說重農抑商,實際上卻是商人富貴,農夫貧賤。國富法立淪為空談。這也是《漢書》上記載的。”
所以別說什么愛民如子,文景之治了。
這一切都是空談,壓根沒落到實處。文景之治是權貴們的文景之治,是士族和皇帝的共天下,跟老百姓有什么關系?
南永亮不能接受被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辯倒,咬死一點:“漢文帝免除田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