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市場好像有些飽和了,七八百貫的價格賣不動,有人開價四百貫,大哥沒舍得賣。
漢子輕輕給了自己一巴掌,這一切就好像在做夢似的,自己真是飄了,四百貫都敢嫌棄少。
領頭的漢子手掌粗糙,他咽了咽口水,從胸口掏出一個小錦囊,打開后,是一張紙條。
漢子連著看了七八遍,保證一字都不漏后,把紙條塞到嘴里,嚼了一嚼,端著水杯喝了一大口水,一起咽進肚里。
“走,我們找人想辦法去!”
……
“真是奢侈!不到拳頭大的一個蘑菇,價值三十多貫,比一條人命還值錢。”
“這算什么?聽說要把松露納入貢品呢!”
坊間,各種酸話層出不窮。
有御史想借此彈劾管家,好搏個青史留名,但又想到,宮廷生活向來奢侈,花一千多貫去買松露,真算不上什么大罪過。
正在煩惱之際,茶樓外有小孩子在傳唱歌謠。
御史側耳傾聽,正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此詩是前朝一詩人所作,名聲不顯,但被刊登在《云州周報》上后,評價兩極分化嚴重。
世家勛貴們覺得這是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
他們的財富是靠幾代,甚至十幾代的積累,是祖宗們的不懈努力,才有他們的好日子。
那群賤民往上數八代,全是泥腿子,祖輩不努力,子孫后代自然是要吃苦的。
普通百姓看了后,心有戚戚然。他們日復一日的勞作,病了也不敢休息,一年到頭,卻省不下一兩銀子。
或許一場天災,一次重疾,就能把他們打入深淵,成為詩中的那個凍死骨。
至于更貧困的百姓,則是連聽這首詩的機會都沒有。
御史聽完,并沒有什么想法,也談不上有觸動,當官太久,要煩惱的事兒太多,不過是凍死人而已,年年都有,不稀奇。
小孩們唱著歌謠,走街串巷。御史照舊喝著自己的小酒,再也沒給這群孩子一眼。
“介甫,這場賭,你輸了。”
被喚作介甫的少年,牛目虎頭,頭發亂糟糟的,身上散發著一股異味:“我未必會輸!只是御史不干人事,不司其職!”
他身旁的郎君捂住鼻子,無奈道:“行吧,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但是你能不能先去澡堂子洗個澡?你的頭發上都有跳蚤了!”
“不洗。”介甫回答的干凈利落。
誰也不能讓他去洗澡,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行。
介甫寫了一篇指責皇帝開銷太大,生活過于奢侈的文章,然后又找印刷廠,印了上千份。
御史家門口,皇城門口,那個老門口,生態室門口,御街上,全被人趁著夜色貼了一遍。
文章寫的很好,用詞毒辣,好像寫文章之人就站在你面前,指著你的鼻子怒罵一樣。
但是被罵的人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