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安石抵抗自家的糖衣炮彈時,韋孝之已經帶著協議書,坐上從河中郡南下京都的船只。
從京都北上云州,只覺得長路漫漫。
從云州南下京都,宛若時光飛逝。
“船到岸了!客官們注意腳下。”
韋孝之走下甲板,撲面而來的是熟悉的京都風景。
前來接人的好友們簇擁著韋孝之去最大的銷金窟樊樓。
“孝之,此行吃大苦了。我們在樊樓給你設了接風宴,你一定要賞臉。”
自打顧南夕出售商業街后,穆尼爾的大食風情街生意慢慢衰落,不似以往熱鬧。
原本大食風情節還能和樊樓一較高下,現在,樊樓遠遠的把大食風行街,拋在身后,獨占鰲頭。
韋孝之掀開簾子。
晨光剛染紅州橋瓦子的飛檐,七十二家正店的伙計便支起青布幌子。
曹婆婆肉餅鋪前的石階上,熬糖稀的銅鍋咕嘟作響,琥珀色的膠牙餳裹著新炒的芝麻,在寒風中扯出金絲萬縷。
穿皂衫的送灶人挨戶兜售酒糟灶糖,竹籃里的麥芽糖塊印著凸紋虎頭,引得小童攥著銅板追出半條街。
京都百姓們沉浸在過節的氣氛中,這份喜慶的市井氣息和云州不相上下。
韋孝之被自己的想法驚住了,他為何會來京都去和云州相比?
一個是萬國匯聚之地,一個是邊境新城。
兩者本沒有可比性。
“嘻嘻,就是,你怎么還看傻了?是不是出門一趟,這才察覺到京都的好?《云州周報》再吹噓,也掩蓋不了事實。”
韋孝之抿唇:“《云州周報》并沒有夸大其詞,云州還是很好的。”
“懂,我們都懂。你是要給雙方促成和談的嘛!立場肯定要保持中立。你若是太向著大周,云國公不得砍你腦袋?”
韋孝之眸光閃爍,略微發虛。
他確實有點兒偏心了,不過偏的是云州。
鐘聲響起,這是大相國寺的僧人們開始撞吉祥鐘。
眾人來到樊樓。
樊樓三層朱閣盡數垂下琉璃燈山,七十二道銀絲穿就的蟹釀橙、羊舌簽、蓮花鴨簽在暖閣中流轉。
“嘖嘖,樊樓都換上云州琉璃燈了。”
“嗨,我祖父還買了塊云州機械懷表。老貴了!為此,今年他給小輩們發的賀歲錢都薄了許多。”
韋孝之一行人在樊樓穿梭。
樂棚里的杖鼓忽如急雨,伴著撲蝴蝶的雜耍藝人旋出滿堂彩。
曹家香鋪前的消夜果攤子最為紅火,蜜煎雕花的金橘、纏松子的銀杏壘成七層寶塔。
有人遺憾道:“可惜了,往年東角樓會有人表演火藥傀儡。被云州弄的,火藥都成違禁品了。孝之,云州那頭是不是也禁火藥?”
火藥傀儡炸開時,滿天火樹,木偶嫦娥踩著硝煙升到半空,手中的玉兔還能自動搗藥,是每年的重磅表演項目。
可惜,今年沒有了。
韋孝之一愣:“云州不禁這個,過節時,還放了許久的煙火。”
“唉,這都是什么事啊!官家自己不放,還不許百姓們放。”
有的火藥只能做煙花,有的火藥卻能做炮彈。
光禁止,不去搞研發有什么用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