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倚仗變成一個笑話,謝潤天看了看對面的素輿。
上面的諸葛瑜,或許連頭發絲都沒亂一根。
“來吧,與其跪著生,不如站著死,讓炮火來的更猛烈些。”謝潤天張開雙臂。
他想,他會青史留名的。
最起碼,在雍州城志上會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想象中的炮火并沒有來,謝潤天等來的卻是諸葛瑜的鳴金收兵。
西夏使者用手合攏驚掉的下巴,小聲問王安石:“你們到底想做什么?”
“我哪知道?”王安石噗噗吐出滿嘴的沙子,剛才,他也被驚到了。
謝潤天回到謝家的時候,謝家一片死寂。
【云國公雷厲風行,云州大炮所向披靡。】
《云州周報》上夸贊的話,云州騎兵用實際行動讓謝家見識到了。
謝家家主盤著手里的珠串,然后,猛地站起身,不容拒絕道:“明日,謝家各房青壯全部上城墻!我謝家延綿數百年,能彎的下腰,也能提的起刀!我要讓天下人看看,云國公是如何兔死狗烹!”
謝二十三郎淚眼汪汪,他不是很想上戰場。
謝七坐在角落,默默擦著劍。
謝家家主已經做了決定,其他人沒有置喙的余地。
當晚,月明星稀。
突然,云州軍寨悄然亮起一片溫柔的光海。
千百盞孔明燈次第點燃,燭火跳動,將薄如蟬翼的紙籠映成半透明的琥珀色,像是無數顆被摘下的星辰,正匍匐在人間等待飛升。
起初只是零星幾點微光顫巍巍地離地,如試探的流螢,被夜風托著搖搖晃晃地攀升。
漸漸地,一盞、十盞、百盞……橘紅色的光斑連綴成河,順著風勢蜿蜒而上。
燈籠的竹骨在火光中若隱若現,仿佛細筆勾勒的金線。
所有的孔明燈上都寫了幾個黑色大字【有冤申冤】!
同片天空下,雍州百姓也看到了和繁星交輝呼應的孔明燈。
“這是什么?”老者癡癡地看著這一幕,輕聲呢喃。
年輕兒郎的心劇烈地跳動著,似乎有什么在蘇醒:“是神明的賜福。”
雍州百姓的冤屈太多了,無處可訴,無處可伸。
但孔明燈說,它能申冤。
去哪申冤?
“來來來!免費給大家寫狀紙啦!不要著急,排隊。保證每個人都能排上。”
王安石和曾鞏出現在主街上,大聲吆喝著。
王安石指指身側如高山健壯的騎兵,對圍觀的百姓說道:“看見沒?云州騎兵,顧家軍,顧二十三!盡管來告狀,謝家自顧不暇,不會報復你們的。”
顧二十三擼起袖子,露出石塊般的肌肉塊,用力鼓了鼓,引得周圍一片驚呼。
越來越多的人匯聚過來。
年輕兒郎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能從中看到孔明燈倒影。
他擠過人群,當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真能申冤?”
“能!”王安石斬釘截鐵道,“什么時候寫完狀紙,就什么時候開始申冤!”
哇哦!
人群騷動。
年輕兒郎的眼睛更亮了:“我要告雍州城主謝潤天,他強行納我阿姐做小妾!還打死我爹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