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兒郎姓夏,名川。
他阿姐正是謝瀾天最寵愛的愛妾夏蘭芝。
“我原本父母恩愛,家庭和睦。雖爹娘只開了一間釀醋坊,但也能供我讀書,讓阿姐生活無憂。”
提起以往的幸福日子,夏川雙眼含淚,俱是懷念之色:“我阿姐天生麗質,從十四五歲起,前來家中提親的兒郎數不勝數。她和隔壁白哥青梅竹馬,兩家皆有結親之意。”
夏川神色悲痛:“若無意外,他們將成為神仙眷侶。可有一日,一群謝家公子哥兒來我們村踏春,恰好碰見外出給爹娘送飯的阿姐。自此,家無寧日。”
“爹娘惶恐,同白家商議后,當即為阿姐和白哥定親。誰知,此舉惹惱了謝家公子哥兒,竟是派人砸我們家醋坊,且以偷盜謝家財物的罪名,把白哥關入牢中。”
這莫須有的罪名,定的實在粗糙。
實際上,是在村口,諸多村民的目睹之下,謝家公子哥摘下腰間的配玉,扔到地上,命白哥撿起來。
白哥不想激怒他,便彎腰拾起。
誰知,這時沖出來一群衙役,二話不說,就把白哥按倒在地,說他偷盜財物。
白哥辯解,卻無一人敢出來作證。
明明世人皆知他是冤枉的,但他還是被關入牢中。
想到直接下來的事,夏川緊緊攥著拳頭,胸膛劇烈的起伏著,無能為力的憤怒如一頭蠻牛,在胸口橫沖直撞。
“白家伯伯也在路上,被一群賊子打斷雙腿。白家伯母分身乏術,整日以淚洗面。二姐不服,她說,她相信公道自在人心!于是,阿姐帶著我來城里擊鼓鳴冤。”
聽到這里,圍觀的人群齊齊發出一聲嘆息。
接下來的事不用夏川繼續往下說,大家都能猜到。
雍州官府本來就姓謝,他們兩家并無靠山,如何能求一個公道?
夏家女郎又貌美,定是謝潤天,見色起意,強取豪奪。
事實也確實是如此。
夏蘭芝落入謝潤天的網中,不得掙脫,為了父母親人,為了被連累的無辜白家,她咬斷牙齒和血咽,委身于謝潤天。
被放出來的白哥,則帶著白家人,在一個霧氣繚繞的早晨,離開雍州城。
夏川說完,早已淚流滿面,壓抑的哭聲聽在眾人心里,酸啾啾的。
王安石拍拍夏川的肩膀,安撫道:“苦主夏家白家,控告雍州謝潤天,對吧?我已經記下!且看日后如何為你們兩家討回公道。”
夏川強忍傷心,雙手抱拳行禮:“多謝,我們兩家冤屈若能得報,在下愿為云國公肝腦涂地,粉身碎骨!”
有了夏川打頭,其他人也紛紛站出來。
“我要告謝家三房二十三郎。他為了多挖礦,強拉我們村十五名青壯!如今生他們生不見人,死不見尸。有失獨子的老嬸子,哭瞎了雙眼。”
“我也要告二十三郎!他手下的管事欺我阿兄不識字,騙我家阿兄說是簽短工契書,結果卻是賣身契。”
王安石重重拍桌:“這是何時的事?”
“去年上秋!”
王安石痛心疾首:“自云國公收回幽云十六州后,便下令廢除所有賣身契。原先被賣身的奴隸可以原價贖回己身,也可以工抵債。你們雍州百姓竟是不知嗎?”
此話一出,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
“真的假的?云國公底下再無賣身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