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詩有什么用?能當飯吃嗎?”
兩撥人的爭吵逐漸脫離主題,撒著腳丫子向著人身攻擊方向狂奔。
“夠了。”
一個清冷平靜,卻帶著絕對穿透力的聲音響起,瞬間凍結了所有嘈雜。
大廳中,落針可聞。
所有人的目光,敬畏地投向主位。
顧南夕緩緩抬眸。
她沒有看激動的巴特爾,也沒有看引經據典的歸附官員,更沒有看冷靜分析的玉郎。
她的目光似乎越過了屋頂,投向蒼茫的北方草原,又落回煙波浩渺的南方。
“云州。”她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是我們的根,那里有割舍不下的兄弟姐妹們,有長眠于地下的同澤們。沒有云州的草場風雪,便沒有今日的云朝。”
提到那些逝去的人,提到云州城外的陵園,云州官員們全都沉默下來。
顧南夕深吸一口氣,京都的空氣里似乎都帶著甜香。
那是美食和脂粉混雜在一起的香味。
“京都。”她繼續開口,聲音里注入了一絲沉甸甸的分量,“乃華夏腹心,南北要地,萬民向往之所,更是……我們的宏圖所向。”
最后一句,斬釘截鐵。
眾人屏息,心臟仿佛被那清冷的聲音攥緊。
顧南夕站起身,身姿挺拔如松,清瘦卻蘊含著令人心悸的力量。
她走到巨大的沙盤前。
纖長的手指先是懸停在代表云州的遼闊草原上空,指尖仿佛能感受到那凜冽的風,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情。
隨即,那根象征著至高權力的手指,堅定地、毫無遲疑地向下劃落。
最終,穩穩地點在了長江入海口旁,那座象征著正統、繁華與挑戰的京都!
“我意已決。”
清越的聲音如同玉石相擊,在死寂的大堂中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女帝威儀:“定都,京都。”
“至于云州。”她看向王不喜,顏同初一行人。
他們臉上全是掩飾不住的失落和難過。
顧南夕柔和道:“云州為我朝北都,設行宮,立太廟,永鎮北疆,龍興之地,世代勿忘。我死后,葬入云州陵園,同他們一起長眠。”
這是對云州舊部的承諾。
不建皇陵,而是葬入云州陵園。
巴特爾長長嘆口氣,他已無話可說。
顧南夕犀利的眼神掃過眾人,為云朝的未來發展方向定下基調。
“長江之水,從不是云朝的邊界。定都京都,便是要明告大周君臣,告諭天下萬民。”
顧南夕的聲音陡然拔高,清冷中迸發出氣吞山河的磅礴霸氣:“吾之鑾駕,已臨彼門!吾之劍鋒,直指其喉!吾之云朝,必將踏浪渡江,一統山河!”
她猛地一拂廣袖,玄色鳳袍劃出一道凌厲決絕的弧線,轉身時裙裾飛揚。
話音剛落,眾人的身軀一震,看著主位上那清瘦卻如山岳般不可撼動的身影,眼中是徹底的臣服與敬畏,重重抱拳,聲如洪鐘。
“末將謹遵王命!”
“下官謹遵王命!”
重要的議題一旦定下,整個國家機器就圍著這件大事開始運轉。
崔三論率領百官,請求顧南夕黃袍加身。
顧南夕婉拒。
崔三論再領百官,請顧南夕進位。
顧南夕再次婉拒。
直到第三次,顧南夕推拒不過,這才接受眾人的請求,答應登基為帝。
蘇云亭看了個全程,激動之余,在晚上和姝瑤夫妻二人夜話時,忍不住吐槽:“一群人都在演戲,演得賊認真。你看沒看見,阿娘第一次婉拒后,他們哭得像死了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