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見不到她的臉龐,但柴令武已經覺得對她已經不能用‘風情’、‘風姿’、‘風致’來形容了,似乎只有‘雅致’才能勉強描繪。
一眼之下,柴令武便對這低頭作畫的女子生出強烈的興趣!這種感覺,還是前世今生的唯一一次!
柴令武緩緩走近。
發現少女的畫作已經接近完稿。
她畫的是一個江南園林式的庭院,面前的亭臺樓閣、假山池塘躍然紙上。她目前正在畫隨風舞動的柳枝。
但她似乎難以把握柳枝靈動的神韻,所以遲遲沒有下筆。
柴令武見那少女筆法嫻熟,卻作品卻缺少一份靈動之美,畫的雖是酷肖實物,卻多了幾分死板。雖知這世界上人人作畫均是如此,但柴令武還是不禁惋惜一嘆。
他無意的的嘆息,卻驚醒了同席的兩名女子,兩女同時抬頭舉目向他看來。
出乎柴令武意料的是,那名鐘天地靈氣的作畫女子膚色黝黑,雖然不難看,但卻是絕對稱不上是美女。只有那對飄逸輕靈但卻平靜的眸子依舊熠熠生輝。
柴令武見她潔如春蔥白的玉指,和雪白粉嫩的半截粉頸,不由嘴角微微一翹。
這少女竟然用一層厚厚的脂易容了,顯然是害怕被李世民這頭老色狼相中。
兩位少女見到一個劍眉星目、英俊瀟灑的少年公子忽然出現,也是大出意外。
作畫少女微微點頭,以示招呼,道:“適才公子嘆息之中似是充滿惋惜之意,不知何故?”
她也不問柴令武的姓名來歷,她是唯恐身份揭破之后,那份繁瑣的禮數也要隨之而來。
柴令武暗贊她聰慧,只是少女既然不提,他也樂得不提。見她絲毫不見一般女子的矯揉造作,便說道:“姑娘之作,無論筆法、潤墨、章法已臻一代宗師之境,在下著實佩服不已。”
作畫女子有些不服氣的問道:“既然如此,公子為何惋惜?”
柴令武道:“姑娘的畫作存在兩個問題!第一、構圖存在問題。”
“何為構圖?”作畫少女眼露求教之色。
柴令武說道:“構圖即是繪畫時,你要根據題材和主題思想的要求,把一個個景致拼接成一個完整的畫面,從而達到完美、和諧的統一。”
“作畫原理與修建一座房子、一個庭院、一個宮殿其實是一樣的。就拿太極宮來說,太極殿、兩儀殿、立政殿、甘露殿等宮殿與亭臺樓閣、花園湖泊莫不美輪美奐,但若沒有建筑大師宇文愷匠心獨具的完整布局,那么太極宮就會顯得雜亂無章,不是工匠們的手藝不如宇文愷,而是他們沒有具備宇文愷的大局觀。這也是宇文愷之后,建筑界再無大師的根本原因。”
“姑娘畫作中的亭臺、樓閣、假山、池塘…莫不美輪美奐,但若觀看整幅畫卷,就顯得很呆板,有的布局方式甚至顯得格格不入。”柴令武頓了一頓,接著說道:“這幅畫里的庭院很顯然是姑娘的平空想象出來,是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庭院。美則美矣,但姑娘明顯沒有考慮到庭院的宜居性。須知,房子在追求美之前,首先考慮的是宜居、便捷這些實實在在的功能,如果不宜居,如果不便捷,再美的庭院也被人們棄之不用。而這,也是我一眼就看出不合理的地方,如果姑娘喜歡畫庭院,那我建議你多看看建筑方面的書籍,多看看實實在在的庭院。否則,畫得再好,也因為構圖上的不合理,終生成不了大師。”
兩名女子的眼睛為之一亮,那作畫少女由衷道:“多謝公子提醒!如公子所言,這的確是我臆想出來的庭院,以后一定多看建筑書籍及實在的庭院。那么,第二個缺陷又是什么呢?”
柴令武看著那副未作完的畫,道:“外在技巧,姑娘已爐火純青,無須再求更進一步了。”
“外在技巧?”
那女子悚然動容,起身道:“難道還有內涵的技巧?還請公子指點。”旁邊,那位美貌女子也是雙眼一瞬不瞬的看著凌天的眼睛,異彩連閃。
終于可以忽悠人了!不容易啊!
柴令武心中沾沾自喜,面上卻不動聲色,道:“姑娘的畫技已經是爐火純青,無須多言。不過這畫意卻遜色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