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星河下樓,穿過側邊小門來到后院。
沿著小后院中間的一條木廊過去還有個月門,通向之前他們來過的大花園。
茅廁就在小后院的東邊,羅星河也不急著去,晃晃悠悠的邊走邊瞧。
此時的醉心樓燭火通明,籠罩在一片縱情歡鬧的醉聲醉色之中。
而在這陣陣令人迷亂的嘈雜中,有聲不一樣的低語溜進羅星河的耳中。
聲音是從花娘的房中傳出。
“鄧知縣留下東西是真的,那吟鶯不知道也是真的,你不是都聽清楚了?我可再幫不了你們什么忙。”
是花娘懶懶的聲音。
“鄧毅究竟留下什么?”
男人的聲音有些沉悶,但聽起來歲數不大。
“這又不是我關心的事。”花娘輕笑,“我若知道的多了,怕是小命早沒了。你們讓我做什么,我幫著做就是,其他的我可不關心。”
“不該多嘴自然不要多嘴,該多嘴時也不多個嘴!吟鶯在醉心樓十幾年,你竟然連她真正身世都不知道?若不是我剛聽到羅星河說,她與鄧毅重逢,還不知她與鄧毅是舊識!”
“我當年見她伶仃一人,很是可憐,平白誰能想那么多?我還以為鄧知縣就是與她看對眼,常來我醉心樓的男人,不都是一個德性?尤其是鄧知縣,喬裝改扮,鬼鬼祟祟,不像是偷偷私會情人,像什么?你們不都說他是虛偽好色之人,沉迷醉心樓,又惦記上縣學教諭夫人,就連建陽盛詠傳來的消息,不也說他如何假模假樣?嫌我疏忽也該你家主子來說,豈輪你一個跑腿的來教訓我!”
啪!
是花娘將手中杯盞重重壓在桌上的聲音。
“羅星河還懷疑上杭城中有鄧毅的老熟人,你最好多在吟鶯身上留點心,盡快弄清楚她與鄧毅究竟什么關系!”
“我會去問吟鶯。不過你們不是也在查鄧知縣尸身究竟被何人盜走?這不明擺著他在上杭還有其他人暗中來往?羅星河說他還有老熟人又不奇怪。吟鶯這邊并不費事,反正她成日在我眼皮子底下,倒是你們最該加把勁,一日找不到鄧知縣尸身,你們主子便一日不會心安。”
“我們的事不用你操心!”
男人好像是喝了口茶,亦或者是酒,也將杯盞用力按在桌上。
接著便是開門的聲音。
羅星河迎聲回到樓梯口,哼著小曲兒,晃悠悠地上樓。
這時,一個灰衫男子從樓上匆匆下來,看見羅星河,腳步微頓。
羅星河似乎并未注意樓上下來人,見有個姑娘倚著斜上方的木欄隨意觀望,沖那姑娘吹了聲口哨。
灰衫男子踏木階從羅星河身側下樓。
羅星河正看得失神,腳步一個不穩,后仰著閃下樓梯。
灰衫男子覺察身后有異,當是羅星河背后突襲,快步躍下樓梯,側避轉身,卻見羅星河直接從樓梯咕嚕滾下。
“呀!”
那倚欄觀望的女子掩口驚呼。
“哎呦!”羅星河手撫著后腦勺,“疼死我了!”
“羅捕頭,這是怎么了?”
花娘聞聲出來,在樓上隔著木欄向下望。
“一時犯困,沒走好。”
羅星河朝身旁的灰衫男子伸手求助,“老兄,幫忙拉一把。別住勁兒了,嘶——”
灰衫男子猶豫上前,抓住羅星河的胳膊將他拽起來。
“多謝,多謝。”羅星河一手撐腰,一手揉肩,斜著身子挪動幾步,“還好腿沒摔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