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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老樹下,姜落落目送杜言秋騎馬奔去。
此時已至黃昏,姜落落并沒有返回兇肆的意思,再次攀上樹,坐在枝杈上等待老戈的出現。
一腳垂下輕輕晃蕩,一腳蹬在身下的樹枝上,后背微揚,抵靠著筆直生長的樹干,看似悠閑的姜落落,腦中卻是一團繁瑣的亂麻,需要一條條梳理。
她原本是以仵作身份趕往龍王廟為鄧知縣驗尸的,卻沒想到鄧知縣腳上套著的繡花鞋與她的堂姐有關。
追查此事的時候遇到了杜言秋,從吟鶯口中問出鄧知縣出現在上杭與二十多年前的鐘寮場貪金案有關。
在查鄧知縣命案時一波三折,兇手從伍文軒轉到了馮青堯,從馮青堯的遺書得知當年楊鴻殺害姜子卿一案確實存疑。可馮青堯的遺書看似是被人故意揭開?
同時,有人特意將杜言秋引到那個曾在上杭縣衙里做伙夫的老翁家中,聽說了張主簿與姚書吏打架一事。此事發生在二十三年前,卻好似十二三年前才從老翁口中流傳出去?這兩個時間點有何聯系?
鐘寮場賬房先生發現賬目問題,鄰家好友戶房書吏散從隨其插手此事,驚動整個衙門,那身為戶房書吏的姚斌也肯定知曉,甚至參與其中。
若當年姚斌貪墨一事存疑,若姚斌在當年其實也站在賬房與書吏散從這邊,如此便成為鄧知縣與姚家后人之間可聯系的點。
打架一事發生在姚書吏貪墨逃匿之前,鄧知縣又是為當年之事來到上杭,從而遭人算計殺害。
所以,從二十多年前的鐘寮場貪金案,到如今鄧知縣的死,是連通著一條拿人命鋪成的血路!
曾為縣衙主簿的已故老知縣嚴墨,曾經的工房書吏如今的縣衙主簿張州珉,曾經的鐘寮場場監如今的員外爺楊諄,曾經的上杭知縣書童,后科考中舉又任上杭知縣再到如今的汀州知州胡應和,還有當年的知縣大人后升任汀州知州,如今早已致仕歸田的程展平……他們都是當年的涉案人!
姜落落依著自己從羅星河口中所知的對縣衙中人的了解,扳指一一清數。
一手五根指頭都壓下去,最后攏成了一個光禿禿的拳頭。
姜落落出神地盯著自己的拳頭。
所以,這其中還有為何誣陷楊鴻打死姜子卿的答案,也有姜盈盈之死為何成為懸案的原由?
……
天色漸漸暗下。
姜落落終于在染滿昏色的路岔口看到那駝著背的身影。
姜落落確定,老戈是從回城的那條路上來的。
老戈在大樹前止步。
他認出了那匹正在樹下閉目養神的棗紅大馬。
見老戈抬頭朝樹上看,姜落落撥開擋在身前的樹枝,與老戈揮揮手,“師父!”
“還是叫我老戈吧。”
老戈雙手背后,繼續向兇肆的方向走。
姜落落溜下樹,牽馬追上老戈,“我還以為你躲到哪兒不回來了。”
“我躲什么?”
老戈淡淡地瞟了眼姜落落。
“你不愿與我說白沙鄉那戶燒缸高手家的事唄。”姜落落故作若無其事的口吻笑道。
“你不是已經在那陳家問明白,還用我說什么?”老戈的雙腳看似也走的很輕松。
“我好奇你三年前為何找到陳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