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杜言秋還認為那藥也可能出自別處。
崔江曾試過,說那藥味偏辣。
不過這話就不必與嚴老夫人多說了。
杜言秋手指在矮幾上有節奏地輕叩,“其他問題之后再想,我們在此說話時間不短,老夫人還是先考慮一下,如何向外人解釋?”
嚴老夫人心思一動,“就當是杜大人將我密審一番。如何?”
“密審可以,若說我一無所獲,怕有人不信。”
“我得供出點什么?”
嚴老夫人明白,今日她得供出一些有東西。
她是該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杜言秋,可是——
她又不敢貿然說出。
雖說嚴家只是替人辦事,手中并無直接指向誰的關鍵證據,可辦過的那些事,樁樁件件都算得上是線索。若這些線索從她這里外泄,杜言秋那邊沒有收穩……嚴家定不復存焉!
杜言秋看出嚴老夫人神色猶豫,“放心,我不會輕易致嚴家安危于不顧。老夫人只需在被逼無奈下隨便吐露些即可。若一點兒都不肯說,不是應付不了我,反而交代不了別人。”
嚴老夫人看著杜言秋。
此時他的話聽起來輕松隨意,可若細品,仍然咄咄逼人。
只是此刻,她再也罵不出“無賴卑鄙”這等字眼。
或者說,當她與杜言秋說出關于姚家的事時,便是將他當做鄧知縣后繼之人來看。
她雖不知楊鴻殺姜子卿一案內情,可是在聽聞姜子卿的姐姐姜盈盈之死牽連到的潘棄是劉瑞之子,如今姜家人又都站在杜言秋一邊,她也能想到當年胡知縣對那樁命案的判定必然是錯了。
都是為替家人翻案,要捅破上杭的天,那杜言秋便也值得可信吧。
杜言秋不是想從她這里窺探秘密,滿足一份區區好奇之心,這個年輕的孩子是想成大事的!
還有夫君他……不能白白草結性命!
“夫君知道的東西都記在賬本上,賬本暫時還不能交出。我也不知該透露什么?杜大人以為從我這里知道些什么較合適?”嚴老夫人征詢。
杜言秋垂下目光,不想去看眼前的老婦。
他在這番談話最初是說過幾句認可嚴家的話。但那也不等于嚴家立了多大的功。
嚴老夫人的意思明顯是希望能得到他的保護,可是同流合污那么多年,不是因貪得少,不是只憑一腔內疚與幾件小事就想抹去,那犯錯的代價也太輕了!
杜言秋打心底認為嚴家暗地里的付出并沒多重。
他就不信,憑姚家那幾個女人的機敏,沒本事帶他家大郎逃走。若無嚴墨插手,不過是再多些日子籌謀罷了。
所謂“保”念,也只不過是藏在嚴墨夫婦心底的一份自我感動罷了。與之相比,同樣為“保”陳少杰,糊里糊涂受難的孫世明可是強了不少。
他們甚至連自己的兒子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