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言秋在江邊做祭。
不僅祭奠姚斌,也祭奠姜子卿、姜盈盈,還有他的兄長楊鴻。
姜落落讓人從兇肆抬來了棺槨,幫姚斌入殮。
然后先將棺槨抬回縣衙。
等眾人回到縣衙,天都快亮了。
六月初一,不會再有龍王廟的香火。
但這個初一,又注定是一個新的開始。
“杜大人,大牢那邊來報,那怪人要見您。”
杜言秋剛在后廳瞇了會兒眼,就有衙差來報。
留在衙門沒回去的羅星河與杜言秋一同來到牢房。
“這位爺,今兒怎么想開口了?”羅星河一進牢房便說風涼話,“這陣子咱可沒誰給你吃苦頭,是饞了么?”
不能不說這怪人真的很能熬,不論是身上動刑,還是熬他的精神頭,一連七日七夜不準他合眼,他都硬挺了過來。
這樣的人,若干的是正事,丟放到疆場殺敵不幸淪為俘虜,這般寧死不屈,必能稱得上是條好漢。
可惜,這人只是個暗窟里的老鼠,不知做了多少禍害。
阿難不屑多瞧羅星河一眼,歪頭瞅著杜言秋。
這是他被抓入大牢,第一次見到杜言秋。
杜言秋便一動不動地任由阿難打量。
在最初抓回阿難,他昏迷的時候,杜言秋已經見過他的樣子。
長得很怪,承受力也不是一般的怪,不知是天生如此,還是遭遇過什么?
“我累了。”阿難突然說。
杜言秋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羅星河跟手在他那光腦袋上敲了一拳,“你還知道個累?”
“玩完了,自然就累了。”阿難瞟了眼牢房的門。
斜對面的牢房中剛關押上邱大山。
“你認得他?”杜言秋問。
阿難知道他指誰,嘿嘿一笑,“邱掌柜么,我怎能不認得?你們抓了他,想必他的同伙也跑不掉了。全都完了,我還硬撐著有什么意思?”
“你想說什么?”
阿難繼續瞅著杜言秋,“我也沒什么好說的。”
羅星河惱了,“耍人是不是!”
阿難根本懶得去瞧羅星河,“年輕人,火性不要那么大。我沒什么好說的,又不是無話可說。只是覺得說出的話其實也沒什么分量罷了。”
“先說來聽聽。”杜言秋不急不緩地道。
“還是杜大人性子好。”
阿難嘖嘖兩聲,“你們不就是想知道我守的那暗窟在哪里?也就是羅捕頭曾被我們的人抓到哪里?”
“你真記得?”羅星河故意問。
阿難剛醒來時,就騙他說給他服了過量藥,造成腦袋不夠清醒,忘記了帶羅星河離開暗穴后的事情。
阿難其實也一直在費力去想,可實在就是想不起來自己被抓之前發生了什么事。
可是聽羅星河說在龍王廟被救。說明他是真的把羅星河帶到了龍王廟,否則,羅星河怎會說到此事?
在暗洞中,羅星河不可能聽到他與人的談話。可他的記憶怎么只停留在喝酒的時候?
眼下聽到羅星河的問話,阿難怕對方懷疑自己,果斷道,“當然記得,你那藥效早過了。我只是不愿與你廢話而已。”
“要說就與本官直說,本官沒時間與你兜彎子。”
杜言秋的口吻明顯不耐。
羅星河也一聲冷哼,“就是,早不說,現在說不說又怎樣?你也瞧見了,該抓的人遲早還是被我們抓到。”
“是啊,我也沒想到他們這么沒用。還以為自己終會被救出去。”
阿難嘆了口氣,“真是白熬這么多天!罷了,我把自己知道的告訴你們,你們瞧著辦。能讓我在臨死前舒服兩日算兩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