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渾噩噩的阿赫聽到動靜,多年練就的警惕的本能讓他清醒過來,見有一群人進了林子,竟奮然起身,鼓起一身力氣把那幫半大的小子嚇走。
他的傷是沒養好,可對付幾個沒見過多少世面的野小子還是綽綽有余。
不過,把人趕跑后,他也體力不支暈倒了。
再次醒來,阿赫已經被帶到了一個山洞中。他認得面前的人,是在他出手時,躲在他身后的那個少年。而他身上的傷明顯已經被處理過,上了藥做了包扎,還套上了一件干凈的外衫。
“謝謝你。”
二人幾乎異口同聲。
阿赫見少年看他的眼神沒有鄙夷,也沒有驚嚇,只有他從未見過的樣子,能讓人安下心來。
后來他才知道,那是真誠的眼神。
“我給你把傷口上的爛肉剜了,重新上好了藥,也把你肩上剩的那半個刺青割掉了。”
杜言秋的身邊放著一把已經擦洗干凈的匕首,還有個空酒壇。
他認得那個刺青,前些日子官府張貼的布告上,特意畫著那個圖案。眼前這人的肩上雖然只剩半個,他也能辨認出來。
“既然知道我的身份,為何幫我?”阿赫問。
而沒有把他送到官府去領賞。
“我給你一個落腳處,你也幫我一把。”杜言秋說出自己的目的。
他知道阿赫的武藝肯定不簡單,他想隨阿赫習武。
至于殺手的身份……無殤門已經覆滅,眼前的人傷這么重,能活下來肯定不容易,他不信此人不想獲得新生。
而且,他聽到此人昏迷中說的胡話。
“我要逃,一定要逃出這里。”
“你們不要殺我,我不要殺人。”
“我不跟你們走……”
“我想回家……沒有家……我沒有家……嗚嗚……”
此人在昏迷的夢中哭得很傷心。
杜言秋聽出了他的無奈,他的悲哀,還有他想拼命掙脫的心聲。
“我看你手指發黑,似乎體內還中了毒。”杜言秋又把一個浸滿血,但早已干透的紙包遞給阿赫,“這是你要吃的藥?”
他猜測,此人身上的毒應該是無殤門控制殺手的手段。
阿赫趕忙接過紙包,打開,捏了兩小塊碎得不成型的東西塞入口中,又小心翼翼地把包好。
這包染血的藥是杜言秋從他給阿赫替換下來的衣衫內兜中發現的,心想或許是緩解毒發的藥,但又不確定藥量,沒敢隨便給阿赫吃。
后來阿赫告訴他,他們這些被圈養的殺手都會被門主強逼著吞下毒,只有每月按時領到藥,才能夠保證無事。有時為了在外方便,門主也會提前把兩三個月分量的藥發給一些老殺手。
阿赫手中的這點藥,就是他僥幸活下來后,從周圍的那些死尸身上翻出來的,一共找到了十幾顆,有的已經碎掉。
這些藥僅夠他維持一年多。
不過好歹眼下沒有性命之憂。
杜言秋將阿赫藏在山洞中,抽時間去照看。
杜孝和在平時的花銷上從不苛待杜言秋,不過他也沒有大手大腳的毛病,手頭攢了不少銀錢,這一下全給阿赫買了藥。
阿赫的身子在杜言秋的照看下漸漸好起來。
在這期間,杜言秋也想法回擊了幾個杜家子弟,讓他們發生了內訌,最后鬧到了衙門。
只要人不是他親手送到衙門,沒有落入杜家旁支的口舌,杜孝和就不會怪他。
但是,解決了一撥總會有下一撥,有膽大的竟敢買兇傷人。有時候刀棍逼在眼前,不是只憑腦子好就能解決。
阿赫傷勢恢復差不多后,就開始教杜言秋武藝。
他很感激杜言秋。逃亡路上,他不是沒有遇到過人,但是見他那副樣子,唯恐躲之不及,不去告發他就是好的,沒有一個肯伸出援手救救他。
即便杜言秋從他身上有所求,那也是杜言秋先出手救了他,得到回報也是應當。
阿赫樣貌特殊,杜言秋不好時常帶他在身邊,便將他安置在杜家橘園,做不常在外人跟前露面的守園人。
杜言秋在完成學習任務之余,便去找阿赫習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