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鴻走得近了,認出綁在樹上的丫鬟是平日里伺候江氏的,他隱約記得叫什么鳴玉。
“出什么事了?”裴元鴻問。
馮氏和徐氏也是滿臉擔憂。
“怎么把人打成這樣?”
言臻停下鞭打鳴玉的動作,瞟見顏錦禾在丫鬟婆子的陪同下匆匆走進竹苑,她給裴忌使了個眼色。
裴忌收到暗示,立刻對裴元鴻和徐氏作了一揖,道:“深夜驚擾爹娘,實屬不該,但茲事體大,兒子不敢擅自做主——”
他說著,招手讓小廝端著玉雪芙蓉膏上前。
徐氏道:“這不是明日要送進宮的玉雪芙蓉膏嗎?”
“對,兒子夜里聽到動靜,起身見這丫頭鬼鬼祟祟進了制藥的屋子,動了玉雪芙蓉膏。”
徐氏眉頭緊皺,但并沒覺得有多意外。
國公府五百多人,難免出幾個偷雞摸狗之輩,玉雪芙蓉膏如此暴利還有市無價,盜走一瓶就能讓他們衣食無憂地過上大半輩子。
“原是個手腳不干凈的丫頭,教訓一頓,發賣出去吧。”徐氏道,又問,“玉雪芙蓉膏沒事吧?”
可別打破打碎了,耽誤了明日送進宮的時辰,貴人怕是要怪罪。
“若只是抓住一個盜竊的丫頭,兒子也不至于深夜驚擾爹和娘安寢,問題在于,這丫頭不是盜膏藥,而是往玉雪芙蓉膏中投毒。”
此話一出,在場的眾人紛紛變了臉色。
言臻掃了顏錦禾一眼,她眼底有一閃而過的不自在,卻沒有貿然開口。
裴元鴻立刻上前拿起玉雪芙蓉膏打開,從表面上看不出端倪,聞起來也沒有異味,他問:“她下了什么毒?”
裴忌招手,另一個小廝送上一張油紙,上面還沾著白色粉末。
“兒子也不清楚,只看到這丫頭往玉雪芙蓉膏中放了粉末,要想知道她投了什么毒,還得請大夫過來看看。”
馮氏心急如焚,連忙道:“江姑娘不就是大夫,請她一認便知。”
裴忌卻道:“養顏膏是她制的,下毒之人明顯是沖著她來,她得避嫌,為免有些人不服,還是請大夫過來看看吧。”
裴元鴻立刻發話,讓管家連夜去請沈大夫。
兩刻鐘后,沈大夫趕到竹苑,聽了來龍去脈,他接過油紙仔細辨認,又湊到鼻端嗅了嗅,隨即變了神色。
“這是雞血珠種子曬干研磨成的粉末,微量時可和別的草藥共用入藥,但單獨外敷會導致皮膚潰爛,涂抹在臉上更是會毀容!”
裴元鴻和徐氏一驚,馮氏更是嚇出一身冷汗。
自打得知宮里的貴妃派人到國公府訂下玉雪芙蓉膏,徐氏要親自送進宮后,從未進過皇宮的馮氏便央著徐氏帶她一同進宮見見世面。
磨了徐氏兩天她才松口,兩人明日就要帶著這玉雪芙蓉膏一塊進宮。
若是今晚世子沒抓住這個膽大包天的丫頭,馮氏不敢想象自己跟徐氏把東西送進宮以后會發生什么。
貴妃用了玉雪芙蓉膏爛臉毀容,那要被問罪的首先就是她跟徐氏,以及制藥的江蘺。
謀害貴妃,輕則下獄重則斬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