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學子說完,朝著荀老頭這邊鄭重行禮,道:“學生江淮府學沙端松,拜謝荀老造井之恩!”
喊得中氣十足,吐字清晰,仿佛練過一般。
筇老大喜,就愛這種夸他師父的人,立馬給出回饋:“瞅瞅沙端松這娃,江淮那邊的人,卻去過西北,此刻又在東北州,所以閎覽博物,知道西北的大深井……而你們,在場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世上還有大深井這種利民之井吧!”
“所以,眾學子若是有能力,應當多去他地游學,增加自己的見聞,對你們以后做官有好處。”
沙端松被筇老當眾點名夸,驚喜萬分……有了今日這番夸贊,以后他科舉高中候官時,能比九成進士更容易得官。
就是……
“學生沙端松多謝先生謬贊,學生已二十有八,家中孩兒已三個。”
再過十年,他都是做爺爺的年紀了,筇老還說他是娃娃……捂臉羞澀。
筇老道:“那此番東北州行結束后,你該回家看看了。你畢竟是個父親,是個夫君。”
沙端松一怔,沒想到筇老先生會對他說這樣的私事,片刻后,他道:“是,學生確實該回家看看了。”
別的學子是欠缺游學經歷,而他又是外出游歷太多……且他快而立之年,是時候回家沉心讀個兩年書,一舉沖刺鄉試、會試。
其他學子見狀,很是羨慕嫉妒,可誰讓他們不知道荀澗、不知道西北大深井呢?
鐺鐺鐺!
秦二叔似那衙役,又猛敲鑼。
大家伙識趣的安靜下來。
筇老又道:“關于師父他老人家奴籍的事兒……五月初六傍晚,得知荀老是我師父后,燕國公就做主,為我師父贖身。如今師父已是良籍,但師父深覺愧對秦家,所以主動簽下雇工契約,會繼續在秦家教孩子們學醫讀書!”
祝百戶接著道:“此為荀老的放良書、新戶籍!”
他帶著將士們,行至最前方的學子面前,給他們展示放良書、新戶籍。
“確實是放良書,日期為武興三年五月初六日,上頭有布政使司衙門的大印,荀老是在咱們沒聚眾請愿之前,就已經是良籍!”
這話一出,所有學子都很羞愧,覺得他們鬧得很是沒道理。
也有學子憤慨,質問:“筇老先生,既然太罡道人已是良籍,您二老為何不解釋清楚?這般故意欺瞞我們,由著我們鬧,意欲何為?!”
“對啊,既然放籍了為何不說?故意看我們笑話?!”
“即使你是名士,也得解釋清楚,否則我們就告到太周書院去!”
鐺鐺鐺!
秦二叔已成敲鑼工具人。
學子安靜后,筇老才嘲諷道:“你們道聽途說,不去查證就聚眾鬧事,有何臉面質問我們為何不澄清?!”
“你們是讀書人,做策論的第一要點就是求實,可再看看你們這次的鬧事,是連最基本的求實二字都沒做到。”
“而直到此刻,你們還在怪老夫不提前做澄清?呵,你們這番作為,算什么讀書人?算什么讀書人?你們捫心自問一句,你們可對得起你們這些年的苦學?!”
這?
場面一靜,眾學子紛紛低頭……
是啊,未經查證,只道聽途說就聚眾鬧事。
且這事鬧了三天了,他們都沒發覺問題所在,都沒去求證一番,只一昧喊話胡鬧。
得知真相后,又責怪筇老不提前澄清。
他們真是,枉為讀書人。
這樣的他們,有何臉面談為民請命?
他們真想為民請命嗎?不過是想做官,想得名利握權柄享厚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