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吸了一口氣,眼睛瞪得更大,整個人如同煮熟的蝦子,紅透了,連呼吸都忘了。
云洛曦若無其事地收回手,將帕子塞進他手里,“好了,睡一覺發發汗便好。”
說完,起身便要離開。
“云姑娘!”鐘離玨猛地回神,急急喚住她,聲音因激動和緊張而更加沙啞。
云洛曦停步,回眸看他。
鐘離玨攥緊了手中還殘留著她溫度和馨香的帕子,心跳如擂鼓,萬千話語堵在胸口,最終說了一句:“云姑娘,良藥一點都不苦,還很甜。”
云姑娘,你才是我的良藥。
云洛曦聞言,眉梢微挑,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燒糊涂了?盡說胡話。”
說完,不再看他那副傻樣,轉身翩然離去。
房門輕輕合上。
鐘離玨卻依舊保持著半剛才的姿勢,癡癡地望著門口方向,仿佛還能看到那片淺青色的衣角。
他緩緩抬手,摸了摸仿佛還殘留著微涼觸感的額頭,又輕輕碰了碰剛剛被帕子擦拭過的唇角。
然后,猛地將自己整個人埋進被子里,發出了一聲壓抑不住的、混合著極致甜蜜和羞窘的嗚咽聲,在床上滾了兩滾,裹著被子傻笑了好久。
那碗藥的苦味,他半點沒記住。
滿心滿腦,只剩下她的指尖,她的氣息。
他還想喝十劑藥。
完了。
他好像……病得更重了。
時間一晃而過,很快三年之約已到。
二月的縣試,四月的府試,六月的院試,他一路過關斬將,以青州府案首第一名的成績,成了最矚目的秀才相公,風光無限。
放榜那日,喜報傳到鐘離宅邸和大陽村,可謂轟動一時。
老太傅和老夫人喜極而泣,鐘夫子撫須長笑,連道“孺子可教,青出于藍”。
云家也為之高興,趙于鶯特意讓云青山去打了最好的酒來慶祝。
鐘離玨卻并未志得意滿,院試結束后只休息了兩日,便又埋首書卷,開始為八月的鄉試做準備。
目標明確——解元。
他知道,秀才只是起點,舉人功名,才是真正踏入仕途的敲門磚,也才稍微有資格,去觸碰他心中那輪皎潔的明月。
鄉試又稱為秋闈,只有通過秋闈,才能參加第二年三月份在京城舉行的春闈。
秋高氣爽,云洛曦正坐在府城云記食肆二樓的雅間內,窗外市井喧囂,店內食客滿座,香氣裊裊。
忽然,樓下傳來一陣略顯嘈雜的動靜,夾雜著伙計試圖阻攔的急切聲音。
“這位客官,樓上雅間真的都訂滿了……”
“閃開!我倒要看看,是什么金貴地方,連個座都騰不出來!”
一個略顯尖銳傲慢的聲音響起,伴隨著噔噔噔的上樓聲。
雅間的門簾被人不客氣地一把掀開!
云洛曦抬眸望去,只見門口站著一個身著錦袍的瘦高男子,身后跟著兩個一臉倨傲的隨從。
那男子目光在雅間內一掃,看到獨自坐在窗邊、容貌驚人的云洛曦時,眼中閃過一絲驚艷,隨即下巴微抬,用挑剔的目光打量著屋內的陳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