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的觸感細膩微涼,與他額上灼人的溫度形成鮮明對比,舒服得讓他幾乎喟嘆出聲,又酥又麻的感覺從相貼處猛地炸開,竄遍四肢百骸!
他腦子里“嗡”的一聲,什么圣賢書、什么之乎者也,瞬間被炸得粉碎,只剩下那片柔軟冰涼的觸感和近在咫尺的、云洛曦身上淡淡的清雅香氣。
瞪得溜圓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上方那張精致得過分的臉,心跳快得像是要掙脫胸膛的束縛,臉頰耳根的紅暈迅速蔓延,幾乎要滴出血來。
方才還伶牙俐齒狡辯不停的嘴,此刻像是被縫上了一般,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只會無意識地微微張著,傻乎乎地喘著氣。
云洛曦感受著手背下驚人的熱度,微微蹙眉:“燒得這么厲害,還嘴硬?”
“若真燒壞了腦子,三年之約未到,你先成了個傻子,豈不讓人笑話?”
她收回手,轉身端過那碗已經溫熱的湯藥,用勺子輕輕攪動了一下,褐色的藥汁散發著濃郁的苦味。
“自己喝,還是我喂你?”她睨著,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鐘離玨還沉浸在方才那觸電般的觸碰里,暈暈乎乎,聽到這話,幾乎是不過腦子地、遵循本能地、啞著嗓子嘟囔了一句:“……喂。”
話一出口,他才猛地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頓時羞得恨不得鉆進被子里去!
他、他怎么能……怎么能讓云姑娘喂他吃藥?!這、這成何體統!
可是他不想改口。
他垂著眸,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在等著命運的宣判。
生病嘛,都有點脆弱,云洛曦聞言便舀起一勺湯藥,輕輕吹了吹氣,遞到了他唇邊。
動作自然得仿佛做過千百遍。
鐘離玨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喉嚨里,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遞到唇邊的勺子,還有那只握著勺子的、纖白如玉的手。
大腦徹底宕機。
什么苦味?什么體統?什么不好意思?
通通不存在了!
他幾乎是屏著呼吸,鉆出被窩,靠坐在床頭,張開嘴小心翼翼地含住了勺子。
溫熱的藥汁流入喉中,那極其苦澀的味道瞬間彌漫開來,若是平時,他定要皺緊眉頭抱怨一番。
可此刻,那苦味仿佛被一種奇異的魔力過濾掉了,只剩下一種難以言喻的、從心底里滲出來的絲絲縷縷的甜意,順著喉嚨一路蔓延,甜得他舌尖發麻,心臟發顫。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瓷勺邊緣輕微的震動。
目光不受控制地黏在她低垂的眼睫上,那濃密卷翹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隨著她舀藥的動作輕輕顫動,每一下都像羽毛般搔在他的心尖上。
原來,喝藥也不是那么難。
原來話本里寫的“甘之如飴”,竟是這般滋味?
他傻傻地、一口接一口地喝著,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云洛曦,仿佛喝的不是什么苦藥湯子,而是什么瓊漿玉露。
那副癡迷又乖巧的模樣,哪里還有半分剛才抵死不肯喝藥的倔強?
活脫脫一只被順了毛的大型犬,只差身后有條尾巴在歡快地搖動了。
一碗藥很快見了底。
云洛曦放下空碗,拿起旁邊備好的清水遞給他:“漱漱口。”
鐘離玨依言接過,乖乖漱口,動作機械,眼神卻依舊膠著在云洛曦身上,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夠。
云洛曦拿出帕子,本想遞給他自己擦,見他這副傻乎乎的模樣,頓了頓,竟鬼使神差地抬手,用帕角輕輕拭去他唇角殘留的一點藥漬。
指尖隔著柔軟的帕子不經意擦過他的皮膚。
鐘離玨渾身猛地一顫,像是被微弱的電流擊中,從唇角那一點瞬間麻到了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