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山坡上,李祺的身影被晨光拉得很長,青灰色的袍角在風中微微拂動,卻拂不散他眼底的寒意。
他端坐于戰馬之上,手中馬鞭輕搭在鞍前,目光如鷹隼般掃過平原上的混戰——那些被火海吞噬的輕騎,那些在明軍陣中徒勞掙扎的身影,在他眼中不過是棋盤上即將被清除的殘子。
身旁的親兵屏息待命,連呼吸都放輕了幾分。
他們跟隨李祺多年,從未見他如此冷漠,仿佛眼前的血與火只是一幅與己無關的畫卷。
直到平原上的抵抗漸成零星之勢,李祺才緩緩抬手,馬鞭指向混戰的中心,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傳令三軍,聯合絞殺,一個不留。”
親兵領命,轉身揮動令旗。
三面不同顏色的信號旗在坡頂升起,在空中劃出清晰的軌跡——那是給藍玉、傅忠、常茂、徐輝祖的共同指令。
“告訴藍玉,鐵騎不必留力,掃清西側殘敵;”李祺補充道,目光掠過被騎兵沖散的輕騎,“讓傅忠收緊東側包圍圈,別放跑一個活口;常茂的神機營,把火銃對準那些還在負隅頑抗的據點;徐輝祖的步兵,推進時不必猶豫,盾陣壓過去,連雪帶血一起碾平。”
他的聲音不大,卻字字如冰錐,刺破戰場的喧囂,傳到每一路明軍將領耳中。
山坡下的“李”字帥旗在風中獵獵作響,像一尊沉默的裁決者,宣告著這場圍獵的最終結局。
沒有憐憫,沒有遲疑。
李祺清楚,對帖木兒的軍隊仁慈,就是對邊關百姓殘忍;放過這些輕騎,就是給后續的主力留下隱患。
黑風口的教訓猶在眼前,哈里的血與烏馬爾的瘋狂,都在證明這些中亞鐵騎的狼性——唯有徹底絞殺,才能讓他們明白,大明的土地,不是可以隨意撒野的獵場。
陽光越發明媚,照在李祺冷漠的側臉,也照亮了平原上即將終結的殺戮。他微微頷首,示意親兵將帥旗再舉高些,讓平原上的每一個人都看清——這里,是明軍的地界,是他們的絕路。
藍玉親率的鐵騎像一把淬了毒的彎刀,從火藥陣的缺口猛插進來。
他的戰馬踏過燃燒的糧車,鐵蹄濺起的火星與鮮血混在一起,紅得刺眼。
“斬盡殺絕!”藍玉的吼聲穿透硝煙,手里的長刀劈出一道寒光,將一個試圖反抗的輕騎連人帶甲劈成兩半,內臟混著碎骨噴濺在雪地里,被后續的戰馬踩成肉泥。
他的騎兵緊隨其后,馬蹄鐵踢碎輕騎的頭骨,馬刀割斷他們的喉嚨,奔涌的騎陣像一條血色的河,將潰散的輕騎一截截吞沒。
有個輕騎慌不擇路地沖向糧車殘骸,卻被藍玉的親衛追上,長槍從后背捅進,前胸穿出,槍尖挑著他的尸體撞向其他逃兵,慘叫聲在火海中此起彼伏。
東側的傅忠已殺紅了眼。他的長槍不知挑翻了多少人,槍桿上的血凍成了暗紅色的冰殼,卻依舊擋不住他沖鋒的勢頭。
一個輕騎舉著彎刀迎面劈來,傅忠側身躲過,長槍順勢橫掃,精準地砸在對方的膝蓋上,“咔嚓”一聲脆響,輕騎慘叫著跪倒,他反手一槍刺穿對方的咽喉,槍尖攪了攪,才猛地抽出,帶出的血柱噴得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