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的騎兵結成楔形陣,將一小股試圖突圍的輕騎逼到矮坡下,長矛如林般刺出,瞬間將那片雪地扎成了血窟窿,連雪水都被染成了黑紅色,漂浮著斷手斷腳。
常茂的神機營像一尊冷酷的死神,守在火海邊緣。他叼著根草莖,看著火銃手們輪番射擊,鉛彈穿透輕騎的皮甲,在他們身上炸開一個個血洞。
有個斷了胳膊的輕騎拖著彎刀爬向矮坡,想躲進巖石后,常茂抬手一揚,流星錘呼嘯著飛出,精準地砸在他的后腦,頭骨碎裂的脆響清晰可聞,紅白色的腦漿濺在雪地上,像一攤爛掉的果子。
“打準點!”他對著火銃手們笑罵,“別浪費鉛彈,留著給帖木兒老兒當見面禮!”
神機營的士兵們哄笑著應和,手里的火銃依舊在“砰砰”作響,每一聲都意味著一條生命的終結。
徐輝祖指揮的步兵軍團則像一堵移動的鐵墻,緩緩壓縮著包圍圈。
盾陣后的長戟手們步調一致,長戟刺出又收回,帶出一串串血珠。
一個輕騎想從盾陣的縫隙里鉆出去,被旁邊的戟手一戟刺穿了腹部,長戟往外一挑,將他整個人掛在戟尖上,他的手腳還在徒勞地掙扎,鮮血順著戟桿往下淌,滴在步兵的戰靴上。
弓箭手們則對著空中放箭,那些試圖騎馬躍過盾陣的輕騎,連人帶馬被射成刺猬,重重摔在陣前,尸體堆疊得像座小山,被后續的步兵踩著向前推進。
火海里的輕騎被燒得嗷嗷直叫,有的渾身是火地沖出火海,卻被神機營的鉛彈打翻;有的抱著戰馬在雪地里打滾,想撲滅身上的火焰,卻被傅忠的騎兵踏成肉泥;還有的跪在地上祈求饒命,卻被徐輝祖的長戟手刺穿喉嚨,連求饒的聲音都沒能發出來。
烏馬爾癱在糧車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輕騎像割麥子一樣被收割。他看到帖木兒·伯克被三個明軍步兵圍住,長刀砍掉了他的右手,長戟刺穿了他的胸膛,這位跟隨他多年的老將最后望向他的方向,嘴唇動了動,像是在說“軍團長快走”,隨后便被亂刃分尸。
血染紅了雪地,染紅了糧車,染紅了明軍的甲胄。
那些曾經縱橫中亞的輕騎,此刻成了待宰的羔羊,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藍玉的鐵騎在追殺,傅忠的長槍在飲血,常茂的火銃在轟鳴,徐輝祖的長戟在吞吐——四軍配合得如同精密的機器,將剩下的輕騎碎片一點點碾碎、絞殺,連骨頭渣都沒剩下。
平原上的慘叫漸漸稀疏,只剩下明軍士兵清理戰場的喝罵聲,和火舌舔舐木材的噼啪聲。
烏馬爾看著眼前的修羅場,突然覺得喉嚨里涌上一股腥甜,一口鮮血猛地噴出,濺在冰冷的糧車上,像一朵絕望的花。
他知道,一切都結束了,他沒能為哈里報仇,沒能完成帖木兒的命令,甚至沒能死得像個戰士——他只是這場屠殺里,最后一個待死的獵物。
陽光依舊刺眼,可照在這片被血與火浸透的平原上,只剩下冰冷的殘酷。
烏馬爾看著越來越近的明軍刀光,終于明白自己錯得有多離譜——他以為的兵力優勢,是明人設下的誘餌;他信賴的輕騎機動性,在開闊平原上成了無處可逃的死局;他一心想斬殺的藍玉,從始至終都在看他的笑話。
“哈里……爹對不起你……”血沫從他嘴角涌出,視線漸漸模糊。
火藥桶的余爆還在繼續,每一聲巨響都像是在為他敲響喪鐘,將這位復仇心切的父親,連同他最后的執念,一起埋葬在這片冰冷的凍土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