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彈落下的地方,土地在震顫,空氣里彌漫著硝煙與焦糊的人肉味,每一次爆炸都在提醒他們——眼前的炮火,是足以顛覆戰爭規則的恐怖力量,是冷兵器與早期火器都無法抗衡的時代碾壓。
平安站在指揮塔上,看著不斷被炸飛的碎石,臉色凝重如鐵。
他終于明白,阿布德·拉扎克的圣戰軍團只是開胃菜,帖木兒真正的殺招在這里——這種劃時代的炮火,足以摧毀任何堅固的防線,哪怕是水泥澆筑的棱堡。
而在戰場另一側,穆罕默德·蘇丹看著棱堡上炸開的缺口,得意地笑了。他對著身邊的軍官們說:“看到了嗎?這才是征服的力量。”
他勒轉馬頭,對著圣戰軍團的方向揚了揚下巴,“讓阿布德·拉扎克的人準備好,等我們轟開缺口,就該他們去填了——不過到時候,功勞簿上,只會寫我們小亞細亞軍團的名字。”
阿布德·拉扎克在遠處看著這一切,拳頭捏得發白,指甲深深嵌進肉里。
他知道,自已已經成了別人的墊腳石,可軍令如山,只能眼睜睜看著穆罕默德·蘇丹享受著本該屬于他的榮耀。
雪地里的血還在流淌,只是這一次,染紅凍土的,不僅有士兵的鮮血,還有一位將軍不甘的怒火。
棱堡的炮擊還在繼續,土耳其重炮像不知疲倦的巨獸,一次次將炮彈砸向墻體。每一次轟鳴都伴隨著墻體的崩塌,缺口從丈余拓寬至數丈,邊緣的水泥碎塊不斷墜落,露出里面被震松的夯土。
明軍的傷亡數字持續攀升,火銃手在炮擊中成片倒下,長戟兵剛填補缺口就被炮彈掀飛,連醫護兵都在轉移傷兵時被流彈擊中。
平安看著不斷擴大的缺口和持續減少的兵力,終于在又一輪炮轟后揮手示意,讓傳令兵打出收縮的旗號。
士兵們交替掩護著后撤,踩著同伴的尸體退向第二道棱堡,沿途不斷有人被炮彈碎片擊中,慘叫聲在炮聲中此起彼伏。
第二道棱堡的士兵迅速關閉通道,用圓木頂住閘門,看著第一道棱堡在炮火中逐漸崩塌,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凝重。
而穆罕默德·蘇丹的笑聲,卻隨著炮火的轟鳴,在戰場上遠遠傳開,像一把冰冷的刀,刺在每個圣戰軍團士兵的心上。
那笑聲里的得意與輕蔑,混著火藥味飄過來,讓他們想起三日來的傷亡,想起被炮彈掀飛的同伴,想起自已從沖鋒的主力淪為搬炮彈的輔兵,每一寸骨頭都透著屈辱。
這場仗,似乎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有人要成為贏家,有人要淪為笑柄。
穆罕默德·蘇丹靠著重炮撿走勝利,阿布德·拉扎克的血成了他的墊腳石,圣戰軍團的犧牲不過是別人功成名就的注腳。
帖木兒帳前的軍功簿上,只會記下小亞細亞軍團的炮轟之功,沒人會追問那些埋在棱堡下的尸體,曾為這場勝利付出過什么。
而此刻的棱堡前,血與火的交織中,新的殺戮才剛剛開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