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肢與鐵甲碎片組成的“血雨”還在持續落下,每一滴都帶著致命的重量,將周圍的騎兵砸得人仰馬翻,而那道被鮮血與焦黑填滿的缺口,此刻像一張貪婪的巨嘴,還在不斷吞噬著驚慌失措的生命。
溝壑里的廝殺更顯殘酷。明軍騎兵踩著波斯兵的尸體往前沖,短刀從鐵甲縫隙里捅進,攪動著對方的內臟;波斯騎兵則用重劍劈砍巖壁,試圖拓寬通道,碎石與血沫一同飛濺,有的明軍被砸斷手臂,卻依舊用牙齒咬著刀柄往前爬。
李文忠的銀槍在人群中翻飛,槍尖挑著一名波斯騎兵的尸體撞向巖壁,對方的鐵甲在撞擊中崩裂,露出里面模糊的血肉,他順勢抽出尸體腰間的彎刀,反手割斷兩名騎兵的喉管,血噴在他的白袍上,卻讓那道身影更顯凌厲。
塔什見狀不妙,猩紅的眼睛掃過滿地的殘肢與哀嚎的傷兵,再也顧不上什么皇儲之爭,猛地拽過身邊親衛的戰馬,踩著同伴的尸體翻身上去。
他身后的三萬精銳鐵甲兵緊隨其后,像一群喪家之犬,順著溝壑的岔路瘋狂逃竄。
逃跑時,他甚至不敢回頭多看一眼——身后的波斯騎兵還在被明軍分割絞殺,重劍劈砍骨肉的脆響、戰馬的悲鳴與明軍的嘶吼混在一起,像催命的鼓點敲在他的耳膜上。
一名親衛為了掩護他,被明軍的火銃擊中后背,鐵甲炸出一個血洞,人從馬背上栽落,瞬間被后面追趕的明軍騎兵踏成肉泥,血濺在塔什的甲胄上,燙得他脊背發涼。
他們慌不擇路,連最窄的巖縫都敢鉆,戰馬的蹄子被尖石劃破,血滴在沙地上,留下一串倉皇的痕跡。
有的騎兵慌中出錯,戰馬撞在巖壁上,腦漿迸裂,騎手被甩進旁邊的血池里,掙扎著露出頭,卻被后面的馬蹄踩爛了臉。塔什只顧著伏在馬背上狂奔,頭盔被低矮的巖棱撞掉也渾然不覺,散亂的卷發沾滿了血污與沙粒,曾經不可一世的氣勢蕩然無存,只剩下赤裸裸的恐懼。
逃出溝壑時,三萬精銳已折損過半,剩下的也大多帶傷,鐵甲上布滿劃痕與血漬,連手中的重劍都歪歪扭扭。
塔什勒住戰馬,回望身后煙塵彌漫的戰場,那里的廝殺聲漸漸遠去,只剩下沖天的血腥味。
他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眼中閃過一絲怨毒與不甘,卻不敢有片刻停留,調轉馬頭,朝著帖木兒主力的方向亡命奔逃——今日之敗,他必須盡快稟報大汗,否則別說爭奪皇儲,怕是連自已的項上人頭都保不住。
半個時辰后,當最后一名波斯騎兵在溝壑里被明軍亂刀砍死時,戈壁上已是一片狼藉。
波斯重裝騎兵折損過半,剩下的也大多帶傷,鐵甲上布滿刀痕與彈孔,再也無法組成鋼鐵洪流;明軍鐵騎雖傷亡慘重,卻用靈活的戰術撕開了缺口,李文忠拄著銀槍站在溝壑頂端,望著遠處塔什倉皇撤退的背影,嘴角終于勾起一絲血跡斑斑的笑——對付這些鐵甲硬骨頭,硬碰硬從來不是良策,用巧勁撕開他們的軟肋,才是騎兵戰的真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