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持滿!”
念了對方的名字,認真思量了片刻,陳青兕心中有了定計。本不欲將他人牽扯進來,現在趙持滿主動入局,就沒有不利用的道理。
第二日,陳青兕這邊計劃還未實施,張柬之、盧照鄰、富嘉謨、杜審言四人一并登門求見。
“見過陳先生(青溪先生)!”
四人并沒有稱呼陳青兕為陳侍郎,而是以先生相稱。
張柬之、盧照鄰、杜審言三人稱呼“陳先生”,而富嘉謨則叫青溪先生。
富嘉謨曾陪同駱賓王南下,在青溪縣與陳青兕有過接觸往來,故叫法略有不同。
張柬之、富嘉謨,陳青兕是很熟悉的,前者算得上是半個學生,后者舊識。
盧照鄰、杜審言這兩人陳青兕接觸的很少,可對于他們的大名卻也是如雷貫耳。
盧照鄰自不用說,大名鼎鼎的初唐四杰之一,大唐詩文變革的領軍人物。
而杜審言,他是清流派杜依藝的兒子,也是當世少有的才子,詩文皆是一絕,歷史上與李嶠、崔融、蘇味道齊名,稱文章四友。他的孫子,正是杜甫,在中國應該沒有多少人不認識。
陳青兕的目光在四人身上一一掠過,頗為高興的說道:“難得你們聚在一起。”
四人中除了張柬之,其余三人都是文壇的頂尖人物,也是改革唐初文風的奠基人物。
張柬之其實也擅長作詩,他的《出塞》也是一絕,只不過政治成就遠勝文學成就,后期又受到李顯、韋皇后、武三思的忌憚排擠,詩文大多失傳,這才不顯詩名。
陳青兕有自知之明,這種針對傳承了數百年的六朝余風,僅靠他一人招旗吶喊是不夠的。
必須要有人響應,而且得有志之士響應。
張柬之、盧照鄰、富嘉謨、杜審言還有遠在涼州的駱賓王都是他的倚仗。
張柬之老成穩重,學問在四人中最弱,但最有見識主意,隱隱是幾人之首,最先說話:“當今詩文猶承六朝余風,輕艷綺靡。我等苦之久矣,先生高舉大旗駁斥,我等自當聚于先生麾下,為先生披荊斬棘。”
盧照鄰目光炙熱,說道:“學生仰慕先生已久,只恨受出身所限,愧于求見。今日先生能夠站出來為我輩士人開山,學生不才愿作先生手中利刃,一掃腐朽之氣。”
盧照鄰的情況與駱賓王是一樣的,因為過于聰慧,所以最先受到宮體詩的制約,想要掙脫,卻又不知從何而起。歷史上的他好過駱賓王,因為得到了來濟的器重,成為了鄧王李元裕府中典簽,李元裕很愛重他,多次對屬下眾官員說:“他就是我的司馬相如”走到哪,帶到哪。
李元裕曾出使西北,盧照鄰也跟著同行,親臨塞外,耳目所及、心有所感,從而打破了宮體詩的束縛,寫下一些頗具剛健之氣的邊塞之作,開辟了一條道路。
但現在有了陳青兕這個樣例,盧照鄰也提前有了感悟。
原本這個時候,他還在鄧王府當典簽,就是因為從陳青兕的詩文中得到了啟發,從而辭別典簽之位,選擇入京。只是不想因此成為了家族的棋子,一直心懷愧疚,不敢與之接觸,擔心再度成為家族的棋子。直到陳青兕公開抵制宮體,批評六朝風氣,這才下定決心。
富嘉謨、杜審言也跟著附和,兩人同樣厭惡宮體的低沉消極,感情空洞、用典繁縟,喜歡盛唐體的朝氣。
聽著四人的表態,陳青兕也涌現出一股吾道不孤的感覺。
歷史上正是因為有他們的出現,唐詩才會成為華夏文化史上最璀璨的明珠之一。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讓這種盛況,提前到來。